珐琅走近已经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的年绶、商重和阿茕三人,站在那带着笑意看着。然后朝着不远处的井泰勾了勾手:“过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井泰的手都在颤抖,他深呼吸一口,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前查看一阵后道:“商重还有呼吸,年绶和阿茕已经……”井泰没说完,但珐琅能听出来,在说到年绶两个字的时候,井泰的声音都在颤抖,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珐琅看着年绶的尸体:“你真的是废物,你干嘛往这里跑?村子中心位置有一口井,我当时就是跑到井里面才活下来的。这大概就是天意吧,老天爷是公平的,前几十年让我受尽折磨……”
珐琅没把话说完,只是看着年绶,他在享受这一刻的愉悦。但他并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他越是愉悦越代表着自己的自卑和无能。年绶和他有仇吗?没有。当年绶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珐琅就因为自卑和能力的差距,开始嫉妒年绶,将年绶当做了自己一生的敌人。
井泰询问:“商重怎么办?”
珐琅寻思片刻道:“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他也是叛徒,背叛了我爷爷,能死的这么轻松,都算便宜他了。”
夕环依旧瘫坐在原地,她无法接受年绶已死的事实,年绶死了,她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准确的来说,她最早将年绶当做希望,在得知年绶和年家没有血缘关系后,便离开年绶,那时候的她认为可以傍上年玺。毕竟她清楚年玺喜欢自己,可没想到的是,年无垠却要将她嫁给珐琅。如果珐琅如从前一样,她还能接受,只是珐琅的本性让她胆寒,特别是在他变成怪物之后,更是成为了一个疯子。加上年玺也无法对她提供任何帮助,夕环只得重新再把希望放在年绶的身上。
可如今,她的希望破灭了,等待她的将会是珐琅这个疯子的折磨。
夕环决定逃走,隐姓埋名,哪怕是就这么默默无闻的过一辈子,也好过被珐琅折磨致死。
但是她如何逃得掉?现在逃,只能成为珐琅的食物。
珐琅伸了个懒腰,吩咐井泰:“休息吧,等休息好了,我们再探查这个村子,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珐琅转身回到原位,直接倒头就睡,躺下来的时候还挥手示意夕环上前,那意思是,他要搂着夕环睡。夕环自然不敢违抗,乖乖的躺下了,不过她哪儿能睡得着?谁又能在一个怪物身边睡着呢?
山洞顶端的那些荧光蝙蝠失去了光芒,山洞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似乎这一切都是有规律的。在夜间来临的时候,荧光蝙蝠会四下飞翔并且发出荧光,到了接近早晨的时候,汇聚成光球,而光球的光线会唤醒所有的跳尸,配合荧光蝙蝠一起袭击入侵者,等荧光蝙蝠开始休息,跳尸也各自返回自己的屋子,进入睡眠状态,等待再次被那诡异的光线唤醒。
两小时后,一个黑影背着一个人出现在村子中心的井跟前,就在他刚准备将背上的人扔进井里的时候,旁边的黑暗中亮起手电,手电光照在那人身上的同时,珐琅的声音响起:“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做。”
被光线照亮的井泰瞪着珐琅,在他脚旁的就是年绶的尸体。
珐琅笑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呀?为什么你要帮年绶?之前我是故意说我逃到井里才躲过的,这会让你推测,我是在井里遇到了什么事,甚至是喝了井水才会变得这么强,你就想最后帮一把年绶,把他的尸体扔进去,你赌了一把,万一年绶活过来了呢?抱歉,我当时是活着跳进井里的,他现在是死的。”
珐琅说着一把将旁边的夕环抓了出来,将一把刀递到她手上:“给你一个表现自己忠诚的方式,杀了叛徒,获得我的信任。”
夕环摇着头,她怎么敢杀人呢?珐琅故意露出自己的牙齿,那意思是说,你不杀了他,我就吃了你。
夕环流着泪,拿着刀慢慢走向井泰。对于井泰而言,夕环固然不是什么好女孩儿,但他无法对夕环下手,就算他能对付夕环,也对付不了变成怪物的珐琅。也就是说,要不他死,要不他和夕环都得死。
井泰决定认命,他看着夕环道:“夕小姐,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是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夕环根本听不进去井泰的话,自然也无法理解,她只是拿着刀慢慢挪着步子,同时珐琅则在后面咯咯地怪笑着。
就在夕环闭眼准备一刀刺过去的时候,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当你考验一个人是否忠诚时,也是在考验自己的善良。”
珐琅拿起手电照过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阿茕。
阿茕没死!夕环和井泰都很意外,珐琅更是意外,但他却丝毫不惊慌,因为他觉得自己是无敌的,再者,他也没有搞清楚阿茕到底是什么人。
珐琅缓步上前:“你竟然没死?哇,很奇怪。”
夕环却意识到一件事,阿茕和年绶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如果阿茕没死,那是不是意味着年绶也没死?想到这,夕环下意识看向年绶的尸体,随后快速给井泰递了一个眼神。
井泰会意,立即俯身要将年绶的尸体扔进井里的时候,珐琅却先行一脚将井泰踹出几米开外,随后挥拳就要砸向年绶。就在他的拳头落下的那一刻,阿茕则瞬间到了他的跟前,踢向他的手臂。珐琅避开之后,立即还击,阿茕则是拉走了年绶的尸体,站在原地看着珐琅。
珐琅昂起头:“你的速度快了不少,但是你似乎没什么变化。”
珐琅所说的变化是指阿茕的眼睛并未如他一样变成绿色。
阿茕则是低头看着地上年绶的尸体,皱起眉头,她也很疑惑,既然自己没死,那么年绶也应该没死才对,为什么年绶的身体依旧冰凉?也没有脉搏?难道他真的死了?
可是,自己的命明明和年绶是连在一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眼下都得先解决珐琅。阿茕自信自己可以打得过珐琅,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变化。这种变化并不是进化,而是恢复,她感觉自己曾经的力量在慢慢回到体内,是因为那种荧光蝙蝠的原因吗?
阿茕突然间朝着珐琅袭去,两人瞬间斗在一起,十来招之后,两人都没有占到便宜,只能暂时分开。
阿茕知道珐琅很麻烦,要快速解决他是不可能的事情。
珐琅笑着道:“喘气了?看样子还是我要厉害一些,我刚才只用了三成的力量,你肯定不信吧?现在我用五成的力量试试你。”
话毕,珐琅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阿茕正在寻找的时候,猛然间后背一凉,就在她准备规避的时候,已经被珐琅击中,直接飞了出去,碰在远处的井边上,险些晕死过去。
“你看,我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珐琅笑嘻嘻上前,“我算了下,其实我用四成的力量就可以了。”
阿茕艰难地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珐琅踹飞,直接砸向远处屋子的墙壁上,这次阿茕再也站不起来,不过她依旧在坚持,坚持让自己保持清醒。
珐琅缓步上前,看着不远处的井泰道:“给你个机会吧,你帮我杀了她,我饶你一命,不过以后你只能给我当狗了。”
井泰自然不肯上前,他攥紧双拳,看样子是要准备拼命。一侧的夕环则一直看着地上的年绶,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知道真的完了,可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原本不远处年绶的尸体消失了。
此时,珐琅的笑容凝固了,因为年绶正从他的身边慢慢走过,珐琅立即跃开躲避,但年绶并未攻击他,而是走向阿茕,查看她的伤势。
井泰目瞪口呆,夕环也是无比诧异,珐琅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茕见年绶没死,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年绶查看了一番后道:“没事,没伤着骨头,以你的身体,休养下就没事了。”
说着,年绶搀扶着阿茕到一侧坐好,再次从珐琅身边经过,走到井泰跟前。
井泰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可年绶却是道:“谢谢。”
井泰没说话,年绶又转身,同时看了一眼井边的夕环,却没有任何表示。
当年绶走到珐琅跟前的时候,珐琅摆出了防御姿态,可年绶却道:“我用一下你的急救包,再不救治商重,他就会死。”
珐琅仔细看着年绶,他发现年绶的伤痕全部消失了。这怎么可能?可年绶的眼睛并没有发生变化,对,他没有进井里,只是活过来了,依旧没有任何威胁,但是,为什么自己心里突然间会觉得害怕?
珐琅昂着头道:“你说用就用?”
年绶淡淡道:“你毕竟是胡聚的儿子,胡聚对我有养育之恩。”
“什么意思?”珐琅变得愤怒,“你他妈……”
珐琅直接朝着年绶挥拳,却被年绶一把抓住,随后年绶直接将其推开,只是轻轻一下,珐琅就直接后退好几步,最终因为失去平衡摔倒。
只是这么一下,珐琅就知道,年绶的力量和速度已经在自己之上。这怎么可能?妈的!这怎么可能?!老天爷不是公平的吗?老天爷不是让我站在他头顶吗?为什么会这样?
珐琅爆吼着朝着年绶冲去,直接被年绶一拳打飞,珐琅飞出去撞在屋檐之下才落地,满脸是血的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年绶,他甚至都认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年绶没有再上前继续,而是过去搀扶着阿茕,一起去商重所在的位置。井泰和夕环也赶紧跟了上去,躺在地上的珐琅突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
不要,不要这样,我不要被人看不起,你们应该害怕我。珐琅的内心在呐喊,可那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的力量不足以对付年绶。
突然间,珐琅很想哭,他觉得太不公平了。
即便命运是注定的,但老天爷还是会给每个人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不过大部分人通常都任性的错过了,在短时间内就将这次机会彻底挥霍,珐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骨子里就是自私的,他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就算是认错,也仅仅只是在拖延时间。
年绶为商重进行了急救,但不知道是否能救过来,以商重如今的状态,就算是带回去送到医院,恐怕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阿茕躺在一旁,侧头看着年绶道:“我活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也没死,我们俩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年绶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和你都没死?但商重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阿茕也不理解为什么,但她怀疑是那种荧光蝙蝠的问题,因为他们三个都是被蝙蝠撕咬后变成这样的,而那些跳尸能苏醒,也是因为蝙蝠聚集在一起散发出的光,难道说荧光蝙蝠具有能让死人复活的能力?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蝙蝠是夕家创造出来的,还是说原本就存在于这个山洞中的怪异生物?
调查还得继续,但最重要的是先稳住商重的病情再说。
井泰此时上前道:“我学过医,我看看好吗?”
年绶起身让开,井泰上前查看了一阵后道:“他应该是中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和阿茕没事。”
年绶下意识想到,难道是因为自己在鼎部落死而复生过?所以阿茕没事,自己自然也没事?
夕环在一旁却是暗中窃喜,就算她知道年绶现在不喜欢她,不会接纳她,但至少不会像珐琅一样折磨自己,自己也算是得救了。
众人正商议如何救下商重的时候,狼狈的珐琅缓缓走来,随后竟对年绶直接跪了下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是我的错,是我嘚瑟,我不应该那么做。但是我杀人,并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是因为我无法控制。”
阿茕皱眉看着珐琅,她恨不得年绶现在就弄死这个杂碎。
年绶却是问:“你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把详细经过给我说一下。”
珐琅咽了口唾沫道:“那天,我朝着那玩意儿开枪,似乎打中了,但很快,那东西扑过来,把我抓走,我挣扎中,碰到了一棵树,然后掉进了一个洞里,等我醒过来,我就到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