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绶开车驶进精神病院停好车后,下车直接朝着锅炉房的位置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叮哩咣当的声音,刚准备开门,就听到有什么东西被砸在门上。年绶伸手打开门,就看到了正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刑术。
刑术仰头看着年绶,年绶低头看着刑术。
年绶问:“刑术?”
刑术点头:“你谁啊?”
年绶道:“川北逐货师年绶。”
刑术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年绶则是抬眼看着在屋内的王知希。
王知希见年绶来了,知道自己带走刑术无望,而且很容易被抓住。谁知道,年绶却看着王知希问:“我不会抓你,而且会放你走,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回答我。”
王知希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年绶。实际上她也很好奇,年绶到底要问什么。
年绶问:“你和张丰岩是什么关系?”
王知希脸色骤然变了,年绶从她的表情判断出,江微歌的调查方向是对的。
刑术此时扶着墙站起来,摸着自己的胸膛道:“这娘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年绶懒得详细解释:“妖怪。”
刑术翻了个白眼:“那明明就是傀儡术好吗?你以为我没见过。”
年绶诧异地看着刑术,就在这分神的功夫,王知希直接朝着门口冲了过来,年绶和刑术两人很默契的直接让开,放王知希离开。年绶知道,冥耳的人就在外面,他们会跟上王知希,余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担心了。
年绶和刑术站在破损的门前,看着飞速离开的王知希的背影,又对视一眼。年绶转身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感叹道:“这房间没被砸坏之前,布置得应该很漂亮。”
刑术抓起旁边的单人沙发,将上面的墙灰水泥块倒掉,然后放在年绶跟前:“坐吧,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
刑术说完,看着自己被砸坏的冰箱:“我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最好不要渴。”
年绶也不客气直接坐下,还没说什么,刑术就问:“你也是冲着那个罗盘来的吧?”
年绶点头,觉得这个刑术果然名不虚传,而且,他现在毫无头绪,因为他根本打不通胡聚的电话。他并不知道,因为孤军上层要求他们所有人进入蛰伏期,所以,除了联络人孙一帆之外,谁也找不到胡聚。
刑术看着年绶,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其实知道你是谁,我听过你的一些事情,曾经川北年家的大公子,也有传言说你加入了8424?”
年绶岔开话题:“我必须搞清楚那个罗盘到底是什么东西。”
刑术寻思片刻后道:“扶余国知道吗?”
年绶点头:“当然。”
扶余国,是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494年的扶余人政权,曾经国家所在的位置就是今天的东北吉城一代。
扶余以农业和畜牧业为主,狩猎为辅,盛产名马。流行巫术,每逢大事都会祭天占卜以预知吉凶。扶余人对巫术的崇拜源自于自然,也归纳为萨满。
刑术又道:“传说在扶余国鼎盛时期,从遥远的西南来了一群游民,这群人的首领会使用一种比巫术更厉害的法术,被称为异术。我之所以会研究这个,就是因为在一些记载扶余国的书籍中发现了这个关键词。”
年绶听到这,立即问:“你在研究这个?”
刑术道:“我在找一件东西,顺着线索查到了渤海国,查找资料的时候,在扶余国的相关记载中发现了有异术记载,恰好我的朋友在研究异术相关,我就把这个发现告诉给了他。”
年绶问:“你们查到了什么?”
刑术从旁边一堆打翻的书籍中找到自己的笔记本:“那群人因为会异术,所以被扶余国的人称为异巫,他们的首领被称为智。”
智?智信?智部落的首领?年绶心里咯噔一下。
刑术看着年绶又道:“扶余国的人将他们称为异巫族,认为他们是从西南来的神的后裔,这些被称为异巫族的人不用语言就可以相互沟通,互相十分信任,在当时的扶余国享有极高的地位,甚至还帮助扶余国建立了城邦,后来却因为一场灾变的原因,让异巫族退出了当时的历史舞台。”
年绶问:“什么意思?灾变?”
刑术摇头:“这些都是我从很多典籍中收集整理出来的,至于具体是什么灾变,我也没查清楚,不过,从查到的一些东西来看,异巫族给扶余国开启了新的文明,至于那个罗盘就有意思了,刚才那个蜘蛛精拿出照片来的时候,我都很意外。”
意外?年绶摇头不解:“什么意思?为什么意外?”
刑术问:“你也是逐货师,我们同是异道中人,肯定都知道有一本流行于异道中的通俗小说。”
年绶道:“你是说《九原异道录》?我听我父亲讲过一些,但是没有看过。”
“没看过很正常,大部分人都只是看过少部分,因为原本的那套书早就丢失了,至今没有人找到,”刑术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你看看,这是十年前在海外出现的《九原异道录》残卷,只有一页,虽然是后世有人抄录的,但经过检测属于元朝,在黑市拍卖会上拍出了六千多万的天价,最后是有人用等量的黄金买走的,已经下落不明了,所以,可以知道的是那本书至少在元朝之前就有了,在那本书中有一个关键的宝物,叫……”
年绶接过刑术的话:“八卦阴阳盘。”
刑术有些意外,没想到年绶也知道:“对,看样子你知道,先前那个女人手里拿着的东西,我怀疑就是八卦阴阳盘。”
刑术翻看自己笔记本后面的几页,从里面找出一张手绘图来。年绶看到手绘图上所画的正是他找到的那个罗盘。
罗盘分为三种,第一种就是如今被认为最传统的三合盘。由杨筠松晚年创制。杨筠松也被称为杨公,是赣南杨公风水术的祖师,他经过长期的堪舆实践发现,阴阳五行普遍存在于四面八方,其分布按照八卦五行属性来确定与实际情况不符。经过他反复研究后,为十二地支配上天干,用纳音五行来表达龙的五行属性,称为“颠颠倒”五行。杨筠松所著的《青囊奥语》中所写的“颠颠倒,二十四山有珠宝;倒倒颠,二十四山有火坑”就是指七十二龙的纳音五行。
在这些理论基础上,杨筠松创制了地盘二十四山盘,在他之前并没有完整的二十四山盘,只有八卦盘和十二地支盘。汉代的罗盘虽然也有、八卦、地支和天干的标记,但不是均分度数,而是将天干、八卦和十二地支分成三层,所占度数不一致。杨公将其重新安排,把八卦、天干、地支完整地分配在平面方位上,便于消砂、纳水,依据日景方位一干维辅二地支,改为一干维辅一地支的双山时加上了天盘逢针和七十二龙等层环,对风水罗盘进行一次改革之故。
该罗盘的主要特征是由三层二十四方位组成,即由地盘正针、人盘中针、天盘缝针三环,其结合其他层环的内容使用,作用于定向、消砂、纳水。
第二种被称为三元盘,据说由清代蒋大鸿先生所创制,该盘由易卦六十四卦圈层,一般只有一层二十四方位,其可用元运推其方位之凶吉。该盘又称为蒋盘或易盘。不过蒋大鸿先生的平生履历资料稀少,所存资料不多,故无法考证,只是传言冥耳处有他的详尽资料。
第三种就是综合盘。综合盘是综合了三合盘和三元盘的一些圈层组成的,其主要特征是保持三合盘的地盘正针、人盘中针、天盘缝针和三元盘的易卦层,和两种罗盘的其他主要圈层,所以综合盘层数细密,内容庞杂。
当然,这只是大的分类,按照风水学的历史传承,还可以细分。因为在风水学发展过程中,有峦头派和理气派之分。峦头派以龙、穴、砂、水为主;而理气派则以易卦推演、干支五行,重视星运卦气。但是研究峦头者,也会以理气合参,研究理气者亦会以峦头合参,只是重点有分别而己。
当前较为流行的理气派别,有三合派、八宅派、玄空派、九星派等。所以根据所学的风水派别不同,所使用的罗盘也不一样。
刑术告诉年绶:“这是我按照那本书上描绘下来的,基本上一模一样,但不保证没有偏差,你注意看这个罗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现在罗盘的构成大概分为内盘、外盘、天池和指南针以及天心十道。
内盘为圆型,罗盘的各种内容刻写在内盘盘面的不同圈层上,内盘可以转动,是罗盘的主要构成部分,吉凶占验皆在于此;外盘为方形,在内盘的外面,是内盘的托盘,盘面无字,与汉代的式盘不同。
天池位于罗盘中心,内置指南针。早期罗盘使用注水浮针,即水罗盘。
罗盘中间有凹陷,以能蓄水浮针,故称天池。后世虽改用旱罗盘,仍沿用其名。指南针有两种形式,一是较为传统的形式,仅用圆形直针,指南一端用红色涂染,因为按阴阳五行之说,南方为火,为朱雀、为赤雉之血所染,故配以红色。另一为现代的形式,类似于钟表的指针,指南端为红色或有箭头;后北端为黑色,顶端为一圆环,两侧带有凸角。圆环称为牛皇,凸角称为牛角。
在天池的底部有一条红线,称为海底线,其对正地盘正针的子午正中方位,在其北端两侧有两个红点,使用时磁针的北端要与底线的北端重合。在现代产的罗盘中,天池底部常用表示东南西北的十字线,更方便辨认。
天心十道是固定于外盘上且通过天池中心的两条相互交叉垂直的红缘,当转动圆盘时,依靠天心十道线就可以读出盘面上的内容,由此可推知线向方位如何。无外盘者则无天心十道线,使用罗盘时需要弹线定向。
这些构成指的是罗盘的构成,而其中的“地盘、人盘和天盘”之分,如果按照内圈往外的层数又分为二十一层,其中十八层之后又细分为三。
年绶实际上从梯仙棺中找到那个罗盘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虽然看起来的确是罗盘,虽然中心位置有天池和指南针,但外层却是黄铜,黄铜外层是水晶。黄铜上面的先天八卦盘以及水晶上的九星盘都是乱的,而且一共只有九层。这种罗盘在专业人士的眼中,完全就是一个外行人所做的工艺品。
刑术现在手中的这张图看起来更怪异,年绶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你手里这张图,和罗盘实物是相反的。”
刑术坐下:“对,是镜像图,你不觉得奇怪吗?典籍里记载的竟然是一张罗盘的镜像图,而且将这罗盘命名为八卦阴阳盘。八卦阴阳盘这种命名绝对不是罗盘,应该是一种阵法的名称。我刚好查到这里,那个女孩儿就上门来了,你说巧不巧?”
年绶看着刑术,思索了一会儿问:“刑先生,我可以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查扶余国的吗?因为什么?”
刑术摇头:“我刚才说了,我查的是渤海国,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查过扶余国。当时,我因为手里资料不齐,就去找了那位朋友,他是位异商,是他给我的那些典籍,我才从其中发现了这个东西。”
年绶缓缓起身问:“你说的那个异商朋友,不会叫安燕归吧?”
刑术诧异道:“对,就是他,你也认识?”
年绶立即往外走:“赶紧带我去找安燕归!”
虽然年绶知道,安燕归那边有冥耳的人盯着,关小陆应该无法那么顺利带走安燕归,不过这件事有蹊跷,没那么简单。安燕归也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开始调查扶余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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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燕归的公寓内,躺着五个人,其中四个已经伤势过重死去,剩下一个依旧持刀用身体挡在瑟瑟发抖的安燕归跟前。安燕归这个女孩儿的眼镜上都沾上了鲜血,而在她和那个冥耳门徒跟前不足三米处,站着已经杀红眼的关小陆和闫丽娜。
闫丽娜腹部受伤,左侧位置还插着一柄唐刀,那是地上某位冥耳门徒留下的,不过,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这种伤害不足以让关小陆和闫丽娜停手。
安燕归吓得蜷缩在角落,浑身瑟瑟发抖,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融进墙壁之中。
剩下的那名冥耳门徒虽然勉强挡住了关小陆和闫丽娜的数次进攻,但也是身负重伤。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来监视的,并未派出太多的人手。
此时,王成洪缓缓走进,冷冷道:“我们没时间了,冥耳和8424的人都要来了。”
关小陆和闫丽娜立即左右包抄,瞬时间就击杀了那名还在苦苦支撑的冥耳门徒。
那名门徒倒下咽气前,看着王成洪道:“你们,你们完蛋了……”
是的,王成洪的做法等于是向整个异道宣战。不过,王成洪闻言却是满脸笑容,没有丝毫畏惧,随后,上前直接打晕安燕归扛起来便走。
关小陆临走前,发现闫丽娜依旧愣在当场,立即道:“还不快走!”
闫丽娜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这才回过神来,逃一般的离开。
二十分钟后,等年绶和刑术赶到时,王成洪等人早就没影儿了。
刑术皱眉看着被砸得稀烂的房间,立即走到电脑跟前查看着什么。而年绶则在地上检查那些冥耳门徒的尸体。他很不理解,王成洪怎么敢的?难道说他背后的夕家根本不怕不担心吗?他们已经杀了六个冥耳的门徒了,近十几年来,这是冥耳遭受过的最大损失。
没有人敢对冥耳下杀手,可王成洪却没有任何迟疑,是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算是异道中人,无比的愚蠢,还是他们背后的力量过于庞大?庞大到敢与整个异道对抗。要知道,就连8424与异道之间都是互相尊重的。
猛然间,年绶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萨斯卡。也就是说,王成洪背后不仅仅有夕家的支持,还有萨斯卡的支持?夕家与萨斯卡之间真的存在合作?
刑术此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扭头看着年绶道:“安燕归好像发现了什么,你过来看看,这是3D动态图,我不太明白。”
年绶走到电脑前,看着那个被粉碎了三分之一的屏幕上不断循环着一段动画,立体动画中罗盘背面有一块碎石,碎石似乎在产生一种东西,这种东西与罗盘本身内在的一些东西融合之后,变成了那种黑色物质。
年绶看到这里,想到了盘古,不,是年成凯之前所说的话。霾国的核心秘密就是自然之力,而异术也是一样,所有曾经人们认为的法器神器之类的本身也具有自然之力,这也是万物有灵的一种解释。换句话说,虵石的力量与那些法器神器本身的自然之力结合起来,就产生了那种黑色物质,而黑色物质再与生物有机体进行结合后,就会更加强大。
79年工大案中,黄秀云在那个古遗迹中一开始找到的是一柄匕首,匕首上就镶嵌着一颗虵石,那就说明虵石与匕首本身产生了某种化学反应,最终才产生了黑色物质。罗盘背面原本也有一颗虵石碎片,被黄秀云获得。因此她才能够将自身的意识直接转移到儿子张文杰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