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听完后道:“这也不算证据,只能算较为准确的推测。”
“是的,推测,不算证据,但也能说明曩承望和凤枝灵的关系和外界传闻的不一样。”年成凯说完后,掏出花生米开始吃着,黄道看着他手中的花生米。
年成凯问:“怎么?你想吃?”
黄道说:“在这里吃东西,亏你想得出来?”
年成凯道:“我话说得多,就想吃点东西,这是我的习惯。”
黄道点头:“好,就算如此,就算你说的对,但我们都知道,曩智达是养子,也不是他亲儿子,外界又不知道凤枝灵是他女儿,他为什么不让养子娶女儿?这又不违背伦理。”
年成凯分析道:“首先是面子,其次嘛,我觉得曩承望发现自己的养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道嗤之以鼻:“好像他曩承望就是什么好玩意儿似的。”
年成凯嚼着花生米:“说到这,我附送给你一个推测吧,我认为许弈是被陷害的,杀害曩承望一家七口的人,不是他,而是……”
“曩智达?”黄道抢先说了出来,“你这么推测,似乎有点道理,但是缺乏证据,你难道想给许弈翻案?”
年成凯道:“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也不想找死,在这个地界,七月门能让一个充其量只被判上几年的凤枝灵变成死囚,也能轻而易举将我弄死。”
黄道问:“那你想做什么?”
年成凯道:“我只是想探究事实的真相,当然,你说的对,一切都没有证据,只是我的推测。”
黄道问:“还有,死囚室的棋盘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拓印下来的那幅画,就是纹身又是什么?”
年成凯道:“我得回去查查才知道。”
黄道看着年成凯:“你如果跑了怎么办?总得有点抵押吧?”
“来,这是我的抵押,”年成凯将剩下的半包花生米塞进黄道手中,“黄警长,我当铺还在那摆着呢,跑得了我这个朝奉,跑不了当铺嘛,有空去你那里喝红酒,告辞。”
年成凯之所以要和黄道做所谓的交易,一来是黄道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警探完全不一样,黄道思维灵敏,做事不敷衍;二来许弈的事情,单靠他这个逐货师是查不清楚的。
年成凯和黄道分别之后,年成凯回去翻查资料,确定凤枝灵身上的纹身图案代表着什么,而黄道自然去验证年成凯的推测,他并没有去找畅音阁的总管事,而是直接找了老板左元。
左元见黄道是警|察厅侦缉处的,自然也知道他是来做什么,也算是热情接待了他,且黄道发现,左元似乎准备将畅音阁卖出去,在他来之前接待了一批有意购买的客人。
左元亲自泡茶端到黄道跟前后,问:“黄警长,不知左某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黄道直言道:“凤枝灵已死,她的案子有些蹊跷,所以,黄道特地来请教左老板。”
左元立即道:“请教说不上,我尽量配合。”
黄道问:“凤枝灵与七月门前任老爷子曩承望到底是何关系?”
左元诧异:“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七月门呢?”
黄道笑了:“左老板,我能这么问,就表示,我已经知道了一部分实情。”
左元脸色沉了下去,也不说话,仿佛在犹豫。
黄道说:“左老板,曩承望和凤枝灵都已经死了,再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
左元还是不说话,显得很为难。
黄道说:“左老板,两人不是外界传闻的那种关系,而是父女,对不对?”
左元看着黄道,眼神中满是惊讶,很明显黄道说得没错,不,应该说年成凯推测得没错。
左元试探着问:“凤枝灵的死不是自杀的吗?”
黄道明白左元的担忧:“左老板,我只是来证实凤枝灵的身世,仅此而已。”
左元稍微宽心,寻思了许久才道:“曩老大的确是凤枝灵的父亲,畅音阁也是他资助我开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抚养她女儿,只是没想到凤枝灵却对唱戏产生了兴趣,就和她母亲一样,只是……”
黄道问:“只是什么?”
左元道:“凤枝灵的母亲唱的是生人戏,以前是嘲哳苑的。”
生人戏?嘲哳苑?这是什么意思?黄道赶紧问,可左元见他不懂,便不再说下去了,只是告知黄道,他想知道的,自己已经说了,既然曩承望和凤枝灵都已经死了,整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黄道见左元再不回答任何问题,他只能告辞,径直就去了年成凯的济世轩,他想搞明白那两个词的意思,所以,进了当铺后,黄道还没落座,就问:“生人戏是什么意思?嘲哳苑又是什么?”
正在翻书的年成凯一怔,抬眼看着黄道:“你为什么问这个?”
黄道也不解释:“你回答我便是。”
年成凯道:“生人戏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就是死人戏,通俗点说,就是给鬼唱戏,嘲哳苑就是专门唱生人戏的戏班子的统称。”
“给鬼唱戏?”黄道听到这浑身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年成凯放下书:“戏班子一般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大型戏班,就如畅音阁那种,有固定的地方演出,也会时不时远行为达官贵人大户唱戏,但只接喜事,不接白事;第二种就是小型戏班,也叫野戏班,这种戏班有时候甚至连固定的名字都没有,戏班主也会不时更换,他们为了生存,红白喜事都接,没有固定的地方和戏台,长期处于一种流浪的状态,枇杷园里那些唱戏的戏班就是野戏班,经常在换,并不固定。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就是嘲哳苑了。”
黄道坐下:“你是说,嘲哳苑是专门给鬼唱戏的?”
年成凯道:“对,唱的都是安魂的戏,也就是安抚灵魂,让那些冤死的人安心走上黄泉路去投胎。”
黄道微微点头:“凤枝灵的母亲就是唱生人戏的,难怪凤枝灵也要唱戏,原来是像母亲。”
年成凯立即问:“你是说,凤枝灵的母亲是嘲哳苑的人?”
黄道说:“对,这是畅音阁老板左元所说的,而且他正准备将畅音阁卖掉。”
“嘲哳苑,棋局,生人戏……”年成凯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对,是鬼藏龙,应该就是鬼藏龙,现在对应上了。”
黄道立即问:“什么鬼藏龙?”
年成凯拿出拓印的纹身画:“凤枝灵身上的纹身就叫鬼藏龙,那些云彩实际上是鬼制造出来的,用来将其中那条龙藏起来,这是一个棋局,刚好对应许弈在囚室中所画的那副棋盘,棋盘上实际上也画了棋子,是一个残局,单看残局是不会知道名称和破解的办法的,必须要对应纹身才知道。”
黄道疑惑:“我还是没听懂。”
年成凯指着旁边从死囚室墙壁上临摹下来的棋盘图案:“围棋千变万化,说有无数种可能性和变化也不夸张,古人也留下了无数的残局,说到底就是为了斗智,而残局之中可以藏下很多秘密,地理天文都可以藏匿在其中,不过要对应破解,不仅需要残局,还需要相应的破解图,这幅残局的破截图就是鬼藏龙,所以,由此可以断定,许弈和凤枝灵之间是有关系的。”
黄道分析:“凤枝灵是曩承望的女儿,而许弈死前就住在七月门,是曩承望请去的对弈高手,他们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年成凯立即道:“你千万不要去找曩智达询问,明白了吗?”
黄道点头:“我知道,这个自然知道。”
年成凯收拾了下东西:“我去找左元,左元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黄道与年成凯一起去了畅音阁,找到左元的时候,左元正在清理自己的物件,看样子这几天就要走。
年成凯上前抱拳道:“左老板,在下年成凯,是济世轩的大朝奉,也是老板,没请教左老板上定何处天门?”
这句话的意思是,您是异道中何门何派?
左元一怔,看着年成凯,又看着他身后的黄道,这个反应让年成凯知道,眼前人肯定是异道中人,毫无疑问了,要不他只会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年成凯转身对黄道说:“黄警长,我想和左老板单独聊聊。”
黄道微微点头,他已经察觉到了,年成凯和左元应该是一类人,否则年成凯不会知道生人戏、嘲哳苑这些是什么。不过,黄道还是低声说了句:“你不会瞒着我吧?”
年成凯笑道:“跑得了朝奉,跑不了当铺嘛。”
黄道主动离开,在外面找了个座位听戏,但实际上根本听不进去。
年成凯看着上了年纪的左老板,问:“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是凤枝灵的外公?”
左元没有否认,只是默默点头。
年成凯直言问:“许弈和你是什么关系?”
左元诧异地看着年成凯,年成凯又道:“许弈临死前,安排了人来找我,但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我希望您能为我解惑。”
左元却是先问年成凯:“年老板,你知道异道之中早年有个绰号叫鬼手的人吗?”
年成凯立即起身:“难道左老板就是那位鬼手?”
“不,我并不是鬼手,虽然有传言说是我,”左元苦笑道,“我虽然酷爱下棋,但水平也就那么回事,鬼手这一称呼,实际上说的不是我,而是许弈,许弈是个围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