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九:变故
唐小豪2023-05-05 16:074,544

  博延东带着年成凯等人穿街走巷,小心翼翼,走了好几个小时,绕了一大圈,终于来到了棚户区的一间小屋跟前。当博延东打开门之后,年成凯一眼就看到了在其中抱着孩子的夕凌。夕凌看到年成凯的时候愣住了,随后立即冲了过来,两人搂着孩子抱在一起,激动得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博延东在旁边看着,偷偷地抹着眼泪,韩旭则站在外面和唐七、王志一起警惕着四下,因为之前博延东的小心翼翼,让他们意识到,昆市内现在危机四伏,不少巡查配合特务当街抓人,几乎看谁不顺眼直接就抓起来带走。

  年成凯缓了缓问:“老婆,孩子叫什么名字?”

  夕凌笑道:“大名没起,等着你起呢,小名叫善良。你也不问是儿子还是闺女。”

  年成凯立即问:“是儿子还是闺女?”

  夕凌道:“我想要闺女,结果生出来是个儿子。”

  年成凯点头:“不管儿子闺女我都喜欢,那就叫年善良吧。”

  夕凌立即道:“那是小名儿!”

  年成凯高兴得抱着孩子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喜欢,而且孩子那双大眼睛一看就是遗传夕凌的,模样也十分可爱:“那就叫年良,善良的良,良心的良。”

  夕凌点头:“听你的,就叫年良。”

  年成凯搂着孩子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找麻烦?墨花旦和毒探花呢?他们没回来报信吗?”

  夕凌让他们都进屋,韩旭和唐七则表示他们在外面守着,因为总感觉不安。年成凯坐在床边上哄着孩子,听夕凌讲述他不在的期间发生的事情。

  墨花旦和毒探花两人跋山涉水回到昆市后,第一时间就要夕凌撤离,但黄道却认为没有什么事,要知道,当时的滇省还在龙将军的控制之下,那些重庆来的人还不敢怎样。秘密机关古物保管委员会的那批人也不敢公开行事。于是,生活继续,夕凌也等待着年成凯的归来,不过,年成凯一直没有消息,她心里也是十分担心

  终于,孩子顺利出生,夕凌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年成凯可以平安归来,但是,就在年成凯回来之前的半个月,滇省军政内部悄然发生了一件大事,也就是这件事直接导致了龙将军和重庆方面的对立。

  夕凌刚说到这,门被敲响,年成凯打开门,看到黄道站在门外。看到年成凯回来后,黄道直接上前一把将他抱住:“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黄道并不是得到通知赶来的,而是这段日子他天天都会来看夕凌和孩子。年成凯发现黄道憔悴了不少,以前那个英俊的青年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

  夕凌赶紧给黄道一碗水,黄道喝完后,一抹嘴巴道:“去年,你走之后,我舅舅回到了昭通老家,你知道他的脾气,他原本就和姓蒋的不对付,也就公开说了不少对重庆方面不满的言论,而且,中X那边也派人与他取得联系,希望能建立统一战线,这让重庆方面大为不满,我听说,姓蒋的打算要干掉我舅舅,但碍于滇省是我舅舅的势力范围,这里还有大批的滇军,暂时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

  可就在前段时间,西南联合大学要举行五四座谈会,当时准备的是五月四号在联大中文系举行座谈会,讨论五四以来的文艺,还请了好几位教授来讲话。座谈会由中文系主任罗常培教授主持,当时闻一多教授也参加了,还有中文系系会主任齐亮。

  重庆方面获知了这次座谈会,不希望其举行,就事先派了特务混进去捣乱,而且还下令让龙将军配合,被龙将军拒绝了。当晚的座谈会果然没有顺利举行,特务又是断电又是起哄的。

  无奈,西南联大只能改时间在5月7日晚上,定在联大新教舍的广场上,这次座谈会是顺利举行了,学生甚至还组织了纠察队在周围巡逻,预防特务和三青团分子捣乱。

  这次,重庆方面依然下令让龙将军干预,甚至让他直接派兵。龙将军再次拒绝。姓蒋的怒不可遏,认为龙将军有通共嫌疑,开始动手。当然,他们依旧不敢明着来,只能暗地做手脚。首先就对呼景盛下了手,虽然呼景盛与龙将军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是黄道的好朋友,黄道又是龙将军的外甥,希望能以此来威胁龙将军。

  所以,军统诬陷呼景盛与倭寇做买卖,是汉奸间谍,直接上门抓人抄家。

  黄道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抄家的当天,呼老板的儿子和管家都被当场打死,全家被抓,下面一些仆人小工熬不住酷刑,被迫做伪证说呼老板通敌。呼老板现在还被关在军统大牢,但他还活着,这就说明他没屈服,没有像重庆方面所想的一样去诬陷我舅舅是汉奸。”

  年成凯听完后气得一拳砸向桌子,将桌子砸出一个窟窿来:“这就是所谓的国府?就这群狗杂碎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当年倭寇打来的时候,姓蒋的不反抗不抵抗,寄希望外国人来干预,结果呢,东北丢了,七七XX)后,倭寇全面开始侵华,我们大半国土也丢了。南京沦陷之后,倭寇X杀了我们几十万同胞!一直到41年,美国对倭寇宣战,姓蒋的才跟在人家屁X后面宣战,被人家侵略了十年,才正式宣战,这样的狗屁国府就知道打内战,抓自己人,巩固自身势力!”

  夕凌见年成凯太生气,赶紧端了一碗水过去:“凯哥,别气坏了,喝口水歇歇。”

  黄道又说:“之前我舅舅成立的特殊部门也被撤销,理由是我办案不力。把我调到了下面的警署,原本巡查厅的人基本上都换成了重庆方面的人。我还好,老池就惨了,他原本是军统的人,所以被软禁了,被带走之前,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因为要彻底离开军统,除非死。”

  年成凯问:“那其他人呢?”

  黄道说:“夏奇和博延东还在我手下,但是以前我手下那些弟兄们都被分散了,还有的直接被弄去前线,总之,就是不希望我们聚在一起力量太大。”

  年成凯思索片刻道:“不能再留在昆市,我得先把夕凌和孩子送走,送去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把景盛和同书救出来。”

  至于救出来之后又做什么,年成凯不知道,因为在这个阶段,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再者,对倭寇的反侵略战争还在继续,也不知何时能结束。

  黄道迟疑着,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年成凯见状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黄道看着年成凯道:“大哥,其实我本不应该说,那是违反纪律的,但是我不能瞒着你,我现在为那边办事。”

  年成凯一怔:“哪边?”

  黄道立即解释:“不是倭寇那边,我死都不会做汉奸。我是在帮中X办事,其实,我舅舅一直和他们有联系,前几天我才按照我舅舅的指示,想办法掩护他们一个交通站撤离。”

  年成凯这才放松下来:“做得好。我以前就看过不少中X的书籍和报纸,也听过他们的广播,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未来。黄道,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无论眼下多困难,都要继续前进,为这个国家的未来尽一份力量。”

  黄道坚定地点头。年成凯坐下道:“眼下,我得想想,下一步具体应该怎么做。”

  ◣

  同一时间,昆市军统站地下审讯室中。

  遭受酷刑多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呼景盛被绑在柱头上,他再一次晕了过去,旁边的审讯特务用冷水将其泼醒后继续审问,让他交代龙将军的事情。

  远处的桌后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唐尘,一个是沈醒,以及王鹤。

  虽然唐尘已经加入了古物保管委员会,但对外身份依旧是军统昆市站的副站长。没错,他升官了,直接成为了副站长,而且掌握着实权。沈醉则是以重庆特派主任的身份前来督促工作的,至于王鹤,他虽然是昆市站现任站长,却没有什么实权,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呼景盛稍微清醒后,低着头道:“我,我不是汉奸,我没有做过那些事……”

  唐尘、沈醒和王鹤当然知道呼景盛不是汉奸,但是,上面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让呼景盛指证龙将军,也就是说,只要上面说龙将军是汉奸,那就必须是汉奸,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没有人证那也要创造人证,因为人证是最重要的,所以,呼景盛如果不开口,那事情就麻烦了。而实际上以呼景盛作为切入点,还是唐尘出的主意,原本自信满满的他,以为呼景盛很容易就能屈服,没想到这个买卖人却是如此的坚强倔强。

  王鹤不愿意呼景盛开口,因为呼景盛一开口,唐尘就立功了,唐尘立功,他这个站长的位置自然不保,至于沈醒,他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愚蠢的路数。

  沈醒放下茶杯,缓缓起身:“我出去透透气,这里太闷了。”

  王鹤立即起身,沈醒示意他坐下,唐尘则会意跟着沈醒离开。王鹤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不屑,然后走向呼景盛跟前:“呼老板,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一天不开口,就得遭一天的罪,现在谁也救不了你,只能你救你自己,如果时间一到,你没有交代,那我们就麻烦了。”

  王鹤的话明显是在暗示呼景盛,只要他扛下去,扛过那个时间点,一切都结束了。

  王鹤又道:“还有三天,你就算帮帮忙好吗?”

  呼景盛微微抬眼看着王鹤,虽然他已经不清醒了,但也知道王鹤的意思,不过他并不认为王鹤是在帮自己,这些狗特务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沈醒说是透气,却是带着唐尘回到了上方的临时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内做了防窃听,在这里交谈是最为安全的。

  沈醒回去后,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好像在走神。唐尘只得在旁边等着,虽说他现在有双重身份,既是军统的,也是古物保管委员会的。但是编制上还是属于军统,而且古物保管委员会是个临时机构,鬼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裁撤,他自然将希望寄托在军统这边。

  沈醒是他的老师,也是军统八大金刚和三剑客之一,虽说以前在总部是负责总务部门的,要知道总务可是后勤,所有的钱账都得经他的手,也说明戴老板对他的信任。而且沈醒这个人是军统中的另类,不沾女人,不碰赌博,也没有贪X行为,所以,唐尘想要继续往上爬,凡事还得听沈醒的。

  许久,沈醒终于开口:“这次你出的主意,等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其实就连我都没有想到,这个呼景盛竟然扛下来了,还有三天,我看这三天,你也拿他没办法。”

  唐尘立正道:“老师放心,三天内,我就让他彻底服气。”

  沈醒皱眉:“我是在劝你悬崖勒马!我知道,你想坐站长的位置,但是,王鹤不是好对付的,那是只老狐狸,复兴社时期的老军统,你和他斗还嫩了点。”

  唐尘闻言,立即谦虚地问:“那老师的意思是?”

  沈醒道:“龙南现在还是滇省之主,你信不信,你敢这么诬陷他,还不收敛,龙南要收拾你,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到时候你死得不明不白,戴老板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是为你报仇了,你人都死了,有用吗?”

  唐尘冷汗直冒:“那,这……”

  沈醒道:“我劝你把重点放在古物保管委员会那边,暂时避避风头,至于呼景盛,你就主动承担错误,说是抓错人了,我替你担保,也帮你负一部分责任,毕竟我现在是特派主任,这件事要大事化小。”

  唐尘还是不甘心:“还有三天,我再试试?”

  沈醒走到唐尘跟前,低声道:“你和龙南有仇吗?没有。龙南是你的威胁吗?不是。你坐不坐站长的位置,龙南挡不住你的路。而你就算是帮老头子把龙南搞下去,你也没什么好下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诬陷这种事不能被别人知道,搞不好老头子到时候找个借口就把你弄死。”

  沈醒的话让唐尘醍醐灌顶,他赶紧道谢,然后立即转身去放了呼景盛,先治疗,自己则写报告澄清。沈醒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反对唐尘那么做,因为太愚蠢了,诬陷这种事,等于是给自己落了个把柄在他人手中。最重要的是,唐尘是他的学生,唐尘未来遭殃,他也完蛋。

  这也是为什么沈醒想让唐尘把重点放在古物保管委员会的原因,其用意就是让他先远离自己,一段时间内不接触,撇清楚关系,万一将来出问题,自己不会被牵连。

  姓蒋的怎么会留下知道自己污点的人呢?这一点唐尘就看不明白,看不明白这点的人,沈醒已经在心里抛弃了。

  沈醒闭目养神,心里分析着眼下的局势,特别是国际局势,他知道,国际局势会影响到国内局势,国内局势更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要知道,他如今才30岁,两年前他就当上了少将,而身为他学生的唐尘实际上比他还大几岁。

  沈醒忽然睁开眼,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想办法在合适的时候除掉唐尘,因为唐尘太没脑子了,迟早会害了自己,自己不能留下这种白痴。

  同时,他也在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收唐尘为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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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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