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南充后,年绶等人直接去了凌云山景区,将车停在景区停车场后开始等待。但足足等了两小时都没有人联系年绶。
商重看着四下道:“这个人为什么不出现?”
年绶只是看着手机,竟然轻松的玩起了游戏,吴桐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坐在后排的阿茕扭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大概是人家知道我们被跟踪了,所以不肯现身。”
商重从后视镜中瞟了一眼夕环的车:“这个女人始终阴魂不散。”
阿茕看着前方的年绶:“我去赶她走吧,她始终跟着,会耽误事儿的。”
年绶依旧盯着手机屏幕:“你觉得自己能赶走她吗?她不会走的,你如果动用武力,会引来执法人员,到时候我们更麻烦。”
后方车内的夕环在注视着年绶汽车的同时,远处的洪源和珐琅也在注视着年绶的汽车。又过了半小时,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人缓缓走来,先是打扫着汽车周围地上的垃圾,绕行一圈后,又走到驾驶室窗口,有意无意地往里面看。
年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便让商重打开车窗。
清洁工站在窗口低声道:“坐索道上山。”
说完,清洁工转身离开,商重扭头看着旁边的年绶,年绶道:“带上装备,我们走。”
年绶、阿茕、商重和吴桐下车后,夕环也立即下车,依旧是保持着和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也很清楚自己早就被发现了,但那又如何?自己只能死皮赖皮的跟着。
洪源并没有下车,她知道珐琅会去,而且,陈炫亦安排的人也已经到位了。
凌云山的缆车并不是厢式的,而是座椅式的,一次只能坐两个人。商重先上,单独做一个,年绶和阿茕做一个,吴桐则坐在后面,夕环原本想要跟上去,但其他几个游客抢先一步排在前面,导致夕环与前面几人隔开了。
缆车缓缓上山,行到半山腰的时候,迎面下山的一辆缆车上的游客直接将一部无线电还有耳机扔给年绶,年绶戴上后,耳机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被跟踪了,而且不止一个人,上山之后,你们四个人分头走,你直接去超市,从那里的后门再返回缆车处,坐缆车下来。”
年绶只得按照那人的指示去做,虽然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但用变声器也可以做到。四人上山后,立即分散走开,年绶走进人头拥挤的超市,蹲下来后从后门快速离开,同时将外套反转过来穿上又戴上帽子和墨镜,直接坐上缆车。阿茕、商重和吴桐三个人则按照年绶的指示继续上山,分散开来走三条路。
夕环直接跟丢了年绶,只得在人群中四下寻找,珐琅却盯着阿茕,直接尾随她,如果找不到年绶,那么跟着阿茕迟早也能找到。而陈炫亦派去的那些人也开始分头跟踪阿茕、商重和吴桐三人。
年绶坐着缆车下去,缆车行至一半时,耳机中又传来指示:“看到前面凸出来的石头吗?跳下去。”
年绶直接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石头上,旁边目睹这一切的游客立即拿起手机拍摄,但年绶已经隐入树林之中,跟着那人的指示继续向前,没有上山也没有下山,只是在半山腰的林中小路中走着。
虽然陈炫亦派去的人比较精干,但论跟踪反跟踪的技巧,比不上杀手出身的商重,更不要说身为旄捕的吴桐,两人很快就甩掉了自己的尾巴,反而是阿茕却像是一个真游客一样缓慢地爬山,不时停下来拍照,对近在咫尺的夕环、珐琅两人也视而不见。
珐琅直接走到夕环跟前,递过去一瓶水:“喝口水吧。”
夕环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过来:“不是让你别来吗?”
珐琅道:“我来不来,年绶都不会接纳你,反正都是死皮赖脸跟着,多一个我也没有区别。”
事已至此,夕环还能说什么,两人只能一起跟着前方的阿茕,而阿茕一直朝着山顶爬去。夕环自然也意识到了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她故意问:“后面跟着的那些人是谁?”
珐琅道:“投资商派来的,人家得保证自己的投资安全。”
夕环只是冷笑了下。
走在半山腰的年绶没有再接到任何指示,他只得停下来观察四周,就在此时,吴桐从旁边走了出来。年绶看着吴桐,吴桐也看着年绶,忽然间两人都笑了。
年绶道:“我在想,我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看样子我没猜错。”
吴桐问:“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是我的?”
年绶道:“我真的是靠猜的,因为你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唯一奇怪的就是你出现的时机,你说你有事回斗城来办,你回来之后脸谱男才出现,视频才上传到网络上,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杀人案,特别是你说到当年秋凤兰是你邻居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里面有关联,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所以,只能等。”
吴桐说罢,看向树林一侧:“让商重出来吧,我不是你们的敌人,不会对你们下手。”
商重缓缓从远处的树后站出来,然后走到年绶身边看着吴桐。
年绶又问:“桐哥,你是盘古的人吗?日记也是你寄来的?”
吴桐似乎不着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眼下要先甩掉跟踪的人。”
年绶道:“阿茕没那么容易被他们咬住,你大可放心。”
三人交谈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在远处树上躲着的鹦鹉刑术,鹦鹉刑术一直在空中飞翔,所以不管年绶怎么跑,这只鸟都能发现。鹦鹉刑术立即转而飞回夕环处,告诉夕环不要再跟踪阿茕,把人都撤走。
鹦鹉刑术说完后又飞到空中,飞向年绶等人所在的方向,夕环见状笑了,她知道有这只鹦鹉在,除非年绶他们也会飞,否则自己肯定可以跟上。
珐琅看着那只鹦鹉,很是好奇:“这只鸟太聪明了。”
夕环没说什么,只是让珐琅把人撤走,珐琅只得致电给洪源说明情况,洪源也直接电话下令让那些人不要再跟着阿茕,而且要自然一些。此时的阿茕得到了年绶的命令,也隐入人群之中,确定那些人没再跟着之后,这才朝着年绶所在的位置而去。
等和阿茕会和后,吴桐带着几人去了半山腰一个隐秘的山洞,可山洞很浅,最多能容纳六个人,而吴桐的解释是:“必须要在这里等到天黑。”
年绶立即问:“天黑之后再去凌云阁?”
吴桐没否认,只是微微点头,但不再说话。
鹦鹉刑术确定了他们所在的地点后,便飞回了夕环处告知,夕环也没有再上前,珐琅也很清楚商重的本事,一旦太接近,这个杀手就能感知到,他们只能保持很远的距离,只是,如果天黑之后,鹦鹉刑术还能看见吗?
终于熬到了天黑,吴桐起身,年绶也要出去,商重碰了下他,示意自己走前面,阿茕则负责断后,毕竟这个吴桐是一系列杀人案的凶手,而且藏得那么深,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桐察觉到他们的警惕,只是道:“不需要这样,我如果要对你们下手,不会等到现在,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年绶则道:“那你依旧没说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吴桐转身看着年绶:“我在跟随我师父之前,我就是以前那个我,但在跟随我师父之后,一切都变了,严格来说,我是唐门最后的传人。”
吴桐的话让年绶三人很诧异,他是旄捕,他师父也是旄捕,而旄捕怎么又会变成唐门的传人?不过,年绶很快想起了年成凯日记中,只记录到年成凯、矩炼和唐七来到唐家堡门下。
于是,年绶问:“盘古是一个组织吧?”
吴桐道:“对,盘古是一个组织,而不是一个人,这个组织中的人都是混血,也就是你所知道的混种,不过组织中意见不统一,有些人认同应该恢复往日霾国的荣光,而有些人则觉得应该维持现状,所以,两派都在争取年成凯这个凝神。”
年绶趁机追问:“那一直寄给我日记的人是谁?属于哪一派?”
吴桐不正面回答,而是道:“组织中希望维持现状的都属于盘古,而比较激进的那一批自称为混沌,最早伪装成颜中辉的那个叫方志云的家伙就是混沌的人。”
原来如此,隔了这么久,年绶才搞清楚当初那个方志云的身份,难怪这个人连8424都没有查清楚,原来他是混沌的人,而且还是霾国的混血。难怪当初方志云变成怪物之后,完全没什么事,这应该与他混种的身份有关系。
阿茕看着吴桐问:“那你呢?你算是盘古还是混沌?”
吴桐道:“如果我是混沌,我就不会对你们这么客气了,不管是盘古还是混沌,他们感兴趣的只有凝神。”
年绶闻言立即道:“这么说,年成凯还活着?”
吴桐只说:“跟我走吧。”
黑夜中,吴桐带着三人在树林中穿梭,而鹦鹉刑术就在他们头顶飞翔着,飞一会儿又回去给夕环和珐琅两人引路,看样子鹦鹉的这双眼睛在黑夜中一样好用。
年绶边走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发现他们已经走到凌云山后山的位置,这里是不允许游客进入的,走到一处山坳位置的时候,吴桐停下来道:“这里就是原本唐家堡的大门所在,不过现在已经废弃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拆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商重问:“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吴桐转身看着三人:“我受人之托,带你们来唐门,给你们讲讲几十年前年成凯、矩炼进入唐门之后发生的事情。”
年绶很诧异:“你怎么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吴桐看着年绶:“我说了,不要问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们的,绝对不会害你们,不过,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循序渐进,急不得。”
吴桐的行为十分古怪,说话也神神秘秘,不过他身上的确没什么杀气,加上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让年绶也感觉到他应该不是敌人。不过,就在吴桐往前走,准备讲述过去年成凯的往事时,年绶却问:“我有一个问题,就是你杀死郭氏三兄弟,不仅仅因为他们是特务吧?”
吴桐迟疑了下道:“我是为秋姨报仇,当年我还小,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我师父都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等。”
秋凤兰是吴桐的邻居,看着吴桐出生长大,和吴桐家关系非常好。加上秋凤兰没有儿女,所以将吴桐当做自己亲儿子一样看待。所以,吴桐也将秋凤兰当做是亲人。实际上案发当晚吴桐在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后来吴桐的父亲有些担心便去查看,看到三个男人的身影离开,那三个人也很明显看到了吴桐的父亲。不过,很快就有使徒来暗示吴桐父亲,如果执法人员上门询问一定要说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如果不这样做,那么年家有的是办法让吴桐一家无法在冥市生存下去。
像吴桐家这种异商,都属于异道边缘人,如果不依赖年家的川北冥市要生存很困难,所以只能闭嘴。不过吴桐心里却不愿意,虽然没说,却故意在第二天指出洗杯子这条线索,暗示执法人员对方有三个人。当然,吴桐的确也不知道具体那三个人都是谁,直到他师父叶良山来调查,查到郭氏三兄弟头上的时候,才基本上判断出就是他们三人干的。
可因为苦无证据,再加上年无垠的包庇,叶良山自然也查不出什么来,不过他却看中了吴桐的聪慧,决定收他为徒。吴桐父母知道吴桐留在川北冥市,将来也就是当个边缘人异商,与其如此,不如让他拜师叶良山,将来当个旄捕,在异道中也算是一号人物,至少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欺负。
不过,从那时候开始吴桐就下定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为秋凤兰报仇。
说到这里的时候,吴桐又看着年绶道:“其实我知道,你想引我说出更多的事情,以此来推测我后来做了什么,我的具体方法又是什么,你不要着急,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年绶则是严肃地说:“桐哥,我们俩算是发小,而且,异道之中旄捕一派也都是正义之士,如果你是被人威胁来诱骗我们,你现在可以实话实说,若是之后你露出马脚,我不会对你手软。”
吴桐点头道:“如果我要害你,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