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苦收回目光，长叹一声，指向自己的心口，再指着苍穹和大地。
“启禀真佛，看见您二人的时候，老僧就看见了整个天地，浩渺无垠，漫漫无涯。”
罗泰然点头：“你知道就好。”
其他人莫名其妙，这算是什么回答？
罗泰然颔首：“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现在走的这条路走不通，或者说它不适合当今的天下。”
老僧转动着念珠的手一顿，过了许久才恢复如常。
看到了也许能够再近一步的希望，却被天地告知这条路不可以继续前行，何其绝望。
老僧嘶哑着嗓子说道：“那么，真佛，老僧此世可还有希望一窥先天之上的风采。”
罗泰然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停止修炼吧，这条路有大问题，等到我去帝都之后，会邀请天下所有的先天武者齐聚帝都。”
“共开前路，共谋长生。”
老僧深深的向着罗泰然鞠了一躬，柳暗花明，前路可喜。
几人眼皮一跳，罗泰然口中竟然说出了多少帝王将相求而不得的事情。长生，而且智苦大师毫无质疑，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如此看来，这..怕是真的。
月光下，树影婆娑。
智苦犹豫着请求道：
“真佛，不知可否把我这师侄行哉带在身后，当一个劈柴喂马的仆役也好，毕竟您前往帝都，难免遇到要动武的时候，凡夫俗子也就不老您亲自动手，您看如何？”
罗泰然看着站在智苦后面的行哉住持，虽说他是智苦的师侄，其实他的年纪也不小了，白须垂下，满脸皱纹。
毕竟是天南寺的住持，估摸着大概一百多岁也是有了。
罗泰然眼中泛起神光，如同神灵一样扫视过行哉。
行哉手里捏住佛珠，面色如常。
看来智苦和行哉早就商量好了。
罗泰然皱皱眉头，看着行哉直言不讳地说道：
“行哉住持似乎遇到了困结，我瞧他心头集结着一股郁郁之气，也是在这佛法充盈之地，否则这股郁郁之气怕是早已冲上了识海，沦为邪魔一流了。”
智苦赞叹一声。
“不愧是真佛，什么都瞒不过你，行哉他早年遇到了一个名叫方泉的孩子。”
罗泰然听着老僧的话语，方泉？好耳熟的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智苦长叹一声。
“那个方泉也是出生在贫寒家庭...”
随着智苦的诉说，罗泰然也渐渐弄明白了行哉诞生心魔的原因。
小凰儿听到方泉后来变成了血煞老魔的时候倒是眼睛一亮，拽着师傅的袖子使劲的摇着。
另外一只手指着自己：“师傅，那个血煞老魔是我杀的欸。”
闭目的行哉睁开眼睛看向小凰儿，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低垂脑袋静静的转动着念珠。
罗泰然跟着摇头道：“没想到还有这般缘法，行哉住持心魔郁积这么多年，可是依我看来，那个血煞老魔怕是早就忘记了他父母那一回事了。”
“如果说他为自己父母报仇还情有可原，可是后来乱杀无辜，噬人精血，那时候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智苦看着李慕凰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赞叹道：“不愧是真佛，目光澄澈，心如明镜。”
再转头看向自己的师侄。
“老僧也曾开导过自己的师侄，可是他的聪慧既成就了自己，也害了自己。”
“无论如何说，他都走不出那个心结。”
“带到他的心魔诞生以后，在想要化解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想行哉师侄跟在真佛后面，也是想让他能够聆听教诲，早日走出这一关，如今有真佛降世开前路，他不该被困死在先天之境。”
小凰儿疑惑的眨眼，伸手挠挠自己的小脑袋。
“按照你们所说，方泉以前是一个好人，报仇的时候是快意恩仇还带着几分侠气。”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变成了一个大恶人呀，师傅说大坏人不用留手。”
“直接打死就是了。”
李慕凰实在搞不懂这为什么会诞生心魔。
罗泰然微笑着摸着小徒弟的脑袋。
大家看着李慕凰，目光澄澈，如同一泓清泉，至清至洁。
行哉默默无言，行善似乎羞愧的退后两步，只有智苦苦笑着开口：
“这也就是佛和普通人的区别，我们求而不得的心如明镜，难以企及。”
罗泰然此时突然回想起来曾经听说过的两篇偈语。
一篇是神秀的偈子。
身是菩提树，
心是明镜台，
时时常拭免，
不使染尘埃。
另外一篇则是六祖慧能留下偈语。
菩提本非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染尘埃。
且不说他们两人留下的偈语孰高孰低。
如今看来，李慕凰就是镜台无埃、心灵澄澈之人，恶人就该杀，通透如长剑，剑气如霜，无悔矣。
而行哉就是普通人，需要时常提醒自己心灵需不染尘埃，可惜行哉没走过这一关。
罗泰然看着行哉叹息一声：“我们明日就去帝都，行哉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又看着智苦，意味深长地说道：
“至于智苦，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现在的修炼方法最终会疯狂的掠夺天地灵气，夺天地造化而不回一物予天，这个匪盗行为，我是不允许的。”
“来日你来帝都，自然有着更好的修炼方法，我欲天地之间，人人如龙。”
智苦带着两位师侄弯腰行大礼。
“真佛如此天心，我等自然跟随，定不违真佛之愿。”
……
月色之下。
罗泰然带着顾谷瞳和李慕凰向着住宿的院子走去，静谧的夜间，只有几人在小路上走动发出的声响和小麻雀的叽叽声。
终于顾谷瞳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看向罗泰然，眼睛睁的大大的：“你刚才说的长生是真的吗？”
世人皆知，普通人寿元皆有限，顶多百多岁就如草木而亡。
武者气血充盈，但寿元和普通人相差不大，百二十终将死去。
唯有突破到先天，才有一百八十左右的寿元，目前有记载的先天宗师之中寿元最高的也就两百余岁。
这也是天下之人对着修炼趋之若鹜的原因，祈求突破到先天，享那富贵权势与寿元。
可是长生终究只是一个梦想而已，如同梦幻泡影一般，一触即碎。
如今罗泰然竟然说共谋长生，何其令人震惊。
顾谷瞳再也忍不住，想问一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