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糟了,“讨债的”上门了
锅锅不吃碗2020-10-16 17:074,359

  天空格外的灰暗,乌沉沉的云层像是藏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罕见风雨,越逼越近,直要压在人头顶才肯罢休。

  路人都打着各式各样的伞行色匆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站在街边淋着雨的男孩。

  傅子舟拼命地想迈开步子,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无法动弹,冰冷的雨水滴滴答答,一点点模糊了眼前的所有喧嚣。

  他看见街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原本还算平静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下一秒就要跳出他的胸腔,就此落地生根长成参天大树。

  车水马龙里传来呼啸的惊声尖叫,傅子舟看见那男孩迟钝的抬起头——

  *

  “元淮!!!”

  傅子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惊醒,枕边的手机铃声尽职尽责的叫唤着,大有他不接不罢休的架势。

  他烦躁地摁了挂断,捂上耳朵又瘫痪似的倒了回去,闭着眼喃喃道,“我怎么又梦见这家伙了……”

  还没等他翻个身再接着来个回笼觉,电话又打过来了。

  傅子舟看也不看,张口就是火山喷发:“干什么!大清早的打电话,谁?”

  对面静默了两秒,颤颤巍巍的说,“傅、傅总,您快来公司一趟吧……”

  刚做了不是很美丽的梦,傅子舟这会儿正心情不好,想都没想就呛了回去:“不去,小事找宋青,大事找秦遂——”

  还没等他把电话从耳边拿开,那头就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刚才那颤颤巍巍的声音:“傅总,这事可能有点棘手……”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终于看清了对面的通话人是他的秘书兼助理宋青,不是别的什么江湖骗子,这才清醒一点。

  “棘手?”

  ****

  傅子舟戴着墨镜,恨不得把脸绷成一块黑色的大理石,浑身上下都刻着“别理我”,就差举把四十米大刀了。

   大清早的被拉出来处理公司事务,就算是重视工作的傅子舟也很不爽。

  直到他走进公司大门,听见了楼上传来的喧闹声。

  “楼上干什么呢,”他眉头一皱,“是不是秋鸣宛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人家上门讨债了?”

  宋青觑了一眼自家老板,平日里的能说会道是一下也施展不出来了。

  “您还是自己上去看看吧……”

  傅子舟顿了顿脚步,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异常安静的宋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傅总那不好的预感很容易中标,在关键时刻总是分毫不差。

  等到他看见那个被大家围在中央、正温和说话的外国人,心瞬间漏跳一拍。

  他神色复杂的摘下墨镜,只觉得有点恍惚。

   糟了,这个讨债的可能比秋鸣宛还棘手。

  那人个子高,立马就注意到傅子舟了,他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男人长腿轻抬走出包围圈,来到了傅子舟面前,温和的笑了笑,伸出的手也白净修长,让人下意识想要与之交握。

  “你好,我是舟行文化新的签约艺人——”他微微弯下身子凑到傅子舟耳边,拉近两人的距离,轻声补上了后半句。

  “你的弟弟元淮。”

  傅子舟当场五雷轰顶,浑身血液倒流,触电般急速后退了几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难以置信:“元淮?!”

  真的是他,不是长得像,也不是幻觉,真的是他。

  冰凉的指尖传达着冷意,早上那个梦不适时宜的闯进脑海,他轻轻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

  这事岂止有点棘手,简直是棘手本人坐火箭——顶天的棘手。

  “上周的发布会是我亲自去的,”他强装镇定地直视着元淮,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颤抖,“我签下的人我清楚,还有,你为什么会是艺人?”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傅子舟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刚刚四散的惊呼也销声匿迹,大家一时之间都不敢说话了。

  元淮八风不动的收回在空中停留的手,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还亲昵的往前走了一步,“哥忘了吗,我是中国国籍,我只是回国发展了。”

  又来了又来了,他就会避重就轻,语言的艺术都让他一个人学尽了!

  傅子舟忍了又忍才没像小时候一样骂出声,他定定的看着元淮那双能摄人心魄的湖蓝色双眼,脑海里走马灯一样交织着往事和早晨那个梦。

  ————

  “过去是过去,没人只会留在过去,”少年面色冷淡,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有个词叫心照不宣,知道吗?”

  呼啸而过的车水马龙交插着混乱嘈杂的人声,嗡嗡的响,吵的傅子舟头痛欲裂。

  眼前的景物迅速雾化重叠,变成了大片绵延无边的虚影,唯有那片红色的血泊刺目而冰冷。

  *

  “傅……子舟?”

  元淮修长的指节蜻蜓点水般拂过他耳垂,恰到好处的温热感瞬间唤回了傅子舟的理智。

  “你刚才叫我什么?”傅子舟蹙了蹙眉,头也下意识后仰拉开距离,“还有,别离我这么近,保持安全距离不知道吗?”

  要说刚才还有点细碎的窃窃私语,傅子舟这话一出,瞬间没人敢说话了,整个二楼大厅一下子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用眼神偷偷交汇——没听说傅总有这个习惯啊,这人和傅总什么关系,一来就惹他发这么大火?

  有不敢说话的就有不怕死的——

  “傅哥早——上好……”

  欢快的脚步声在最后一个楼梯上戛然而止,秋鸣宛元气满满的样子一下子瘪了个干净,气势也肉眼可见的一落千丈。

  刚刚被莫名其妙扣上闯祸帽子的“冤大头”本人来了。

  不、不对……这个气氛不对……

  “这么多人啊哈哈哈,”秋鸣宛飘忽着眼神试图蒙混过关,很有眼力见的贴着墙边满脸职业假笑,眼看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今天开早会啊,我马上——”

  傅子舟正愁有气没处发,秋鸣宛这一下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站住。”

  秋鸣宛登时僵在原地,连头也不敢回,自言自语地缩成一团:“完了完了……又撞枪口上了……”

  傅子舟冷冰冰的两个字砸在安静的大厅里显得很是清晰,明明声音不大,但秋鸣宛活活听出了主帅领兵千军万马的肃杀感。

  “傅、傅哥,我不是故意的,”秋鸣宛颤颤巍巍地缩着脖子回头,“我不知道你要训话……”

  傅子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自己气从何来,又憋在胸腔里难受的紧,喊住了他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眼前的元淮人高马大地占据了他大半视野,实在很难忽视。

  “新人对接的事是谁负责的?”他脸黑的仿佛千年老锅底,漏洞百出的转了个话题,冷冰冰的扫了在场众人一圈,“详细资料为什么没有给我送过来?”

  一直没说话的秦遂一点儿也不怕他,还照例捧着他那个军绿色的保温杯,“新人对接啊,不是你自己在搞吗,我上周行程推不开,就都交给你了。”

  傅子舟被好兄弟兼下属慢悠悠的呛了一下,一口气更倒不上来了。

  他回头瞪了一眼,“宋青,给我滚进来,我有话问你。”

  字字句句都像是吃了枪药,恨不得化身机关枪,当场把人扫出千百个窟窿。

  宋青:为什么“滚进去”的是我???

  元淮一言不发的目送着傅子舟火气旺盛的匆匆离去,湖蓝色的大眼睛在一众黑色或深棕色眼眸里十分显眼。

  显眼到他摆出那恰到好处的茫然和委屈很快就被众人尽收眼底。

  “你别担心,傅总他……”

  *

  “谁让他进来的——不对,谁说他是签约的新人了?”傅子舟堵的快要心肌梗塞了,已经绕着办公桌走了无数圈了。

  “滚进来”的宋秘书瑟瑟发抖:“他、他有合同,我看了,是您亲笔签的……而且他一来就点名道姓的要见您——”

  傅子舟猛地回头,一脸难以置信,“那你就让他进来?不是,我什么时候和他签过合同?”

  “笃笃笃——”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这种时候,谁还敢顶着枪林弹雨进来?

  宋青打开门看见来人,结巴的话都说不全了,“……元、元——”

  “叫我元淮就行,不用这么拘谨,”元淮微微一笑,“我有话想和傅总说,请问现在可以吗?”

  哥啊,可以不可以您都敲开门了。

  傅子舟接收到宋青求助的目光,心里那股火气突然就平静了许多,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两人第一次单独共处一室。

  元淮上前了两步,鞋跟摩擦着地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只听脆响都能听出主人的犹豫:“……哥,好久不见。”

  他没穿刚才那个外套,此刻只穿着一件里面的蓝色衬衫,合着他那如同星空的湖蓝色眼睛,几乎要晃进傅子舟心里。

  “是挺久的,”傅子舟淡淡道,“三个月前在机场那一面我实在很不想承认见过,最好这次也别。”

  “那次热搜的事我知道了,”元淮倒是神色平静,对傅子舟夹枪带棒的话一点儿也不在意,“接机的事是我的错。”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傅子舟就想起那个硕大的接机牌,想起上面明黄底朱红字的“傅子舟,你好帅”。

  傅子舟很不想记起那个画面。

  办公室里没人,元淮也不再像刚才在大厅那样无辜单纯了,他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到桌子上,语气和神色都很是平静。

  “哥,我想和你一起住,”袋子被他往傅子舟的方向推了推,纸袋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可以吗?”

  傅子舟的心莫名其妙漏跳一拍,他转身看了看桌上的纸袋,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元淮,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露出如此难以置信的表情了。

  “元淮,你有病吗?大老远从英国跑过来,费劲千辛万苦混进我公司成为艺人,就为了要和我住在一起?”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和他渊源颇深的竹马弟弟到底要干什么。

  元淮终于露出一点真实的委屈和恰到好处的泫然欲泣:“我没有……我很久没回来了,又人生地不熟,我没地方住——哥,不可以吗?”

  傅子舟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他了。

  面对着元淮和年少时如出一辙的无辜神情,傅子舟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只好含糊不清的回绝了两句,“为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

  万一被人拍到他出入我家,结果发现和上回热搜是同一个人,那我的公司还开不开了。

  “是吗?不可以?”元淮轻轻的声音落在傅子舟耳边,实在有点灼烧滚烫。

  又和梦中那个破碎的画面奇迹般重叠起来。

  傅子舟突然沉默了,他下意识是想拒绝的,但是元淮这样反问,他竟然有一点的犹豫。

  但就是这么一瞬的犹豫,元淮就趁虚而入了,“谢谢哥答应我,等会儿让宋哥送我去家里可以吗?”

  傅子舟看着元淮乖巧而温和的笑容,反驳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他捂着眼叹了口气,刚才的所有火气早就被浇灭的无影无踪了,“没用,长得帅也没用,美色不能收买人心。”

  “这样啊……”

  元淮听上去似乎有点失落,傅子舟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下一秒却被胳膊上的触感吓得汗毛倒立。

  不知何时,元淮已经急剧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轻轻扣着他手腕放到了桌子的纸袋上,“那我明着贿赂可以吗?”

  视线突然被重新打开,傅子舟有点发愣。

  手腕上隔着薄薄的袖子传来了热度,让他有种久违的熟悉感,他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欺负元淮的画面,突然就心软了。

  修长白净的指节,优美流畅的手部线条,仿佛腕间的脉搏正丝丝入扣的与他一同跳动。

  咚,咚,咚。

  “贿赂什么贿赂,”傅子舟有点生硬的挣开了他的手,“我是良好公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元淮笑了笑,没答话。

  傅子舟顶着他注视的目光拎起了桌子上的纸袋,镇定的摸出了一把钥匙,扬手丢给了元淮:“我家是指纹解锁,你进不来。”

  元淮接过钥匙看了看,一下子笑出了声,“那这个是什么?”

  傅子舟火烧眉毛似的脚步匆匆,明显要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连头也没回:“公司钥匙,明天早点来对接工作。”

  美色果然误人,傅总这会儿早就忘了追究这个竹马弟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元淮捏着钥匙,指尖传来了不属于他的温度,有点陌生,但似乎又有某种熟悉。

  钥匙圈在指尖转了转,“啪嗒”一声加入了一个小绵羊的软软公仔。

  “新成员”很干净,但依然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眼睛用的是少见的蓝色丝线,都已经褪色的很浅淡了,但依稀能看出最初的样子。

  元淮逗弄似的抚了抚小绵羊的鼻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露出了温和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继续阅读:第二章 去他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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