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瓜瓜站在海面上，凌烈的海风吹过，不是温暖舒适的温度，而是刺骨犹如北境的冬天。
“真是难以置信啊。”张瓜瓜轻声感叹道。
北境军的士兵已经全部退回城内，这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老毛子带着自己手下拥有控水能力的士兵，花费两个小时，硬生生的将这片海面冻结。
这是顾秋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马上就要天亮了，张瓜瓜活动了下自己酸痛的筋骨。
西境军死伤过半，现在源源不断补充进来的兵力是顾秋征集的东境军士兵，他们在这里已经坚守了快十二个小时，张瓜瓜知道许多士兵疲惫不堪，可是现在没有条件可以进行轮换作战，他们只能在这里死守。
张瓜瓜看着自己脚下在海面冻结前打捞上来的伍迪师长有些残破的躯体，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位对于自己和顾秋亦师亦友的长者，就这样把命交待在远离故土的遥远东境。
这场战争必须要赢，张瓜瓜看着迎着初升的太阳，踩着冰面再次涌上来的新一波黑魔，举起了手中的剑。
“给老子撕了这帮杂碎！”张瓜瓜带着血丝的眼角暴露出无限的疯狂。
他们就这样迎来了新一波战斗，张瓜瓜内心隐约的感受到，那个让所有人战栗的气息，此刻正在徐徐上升，用不了多久，之前那个一击改变局势的巨眼就将再度出现在天空。
黑魔大军这次似乎是发了疯一般，不畏生死，张瓜瓜从未见过如此勇猛的黑魔军队，一时间疲惫的西境军竟然难以招架，张瓜瓜看着身边接连倒下的兄弟，心中悲切。
“妈的，你个龟孙养的顾秋，你还不来，真想让老子从地狱里给你炼油烧膘不成。”张瓜瓜手里的巨剑上下挥舞，他看着不远处的韩千禧，这家伙也是十分勇猛，还有一同协助自己的韩辰，兄弟们如今再也不用像当初一样四角作战，各自圈起一片战斗场地就可以有效地形成防御工事。
也许这就是少年成长之后带来的变化。
“顾秋，你可他妈的快点吧！”张瓜瓜咬牙切齿，看着天边越来越高的太阳，心中想到。
……
“我早就准备好了。”顾秋按住老毛子宽厚的肩膀，笑着回答。
他从第一天参军开始，就做梦想要将这些邪恶的家伙彻底赶出自己的家园，为了这一天，顾秋等了十几年，从一个翩翩少年郎等到了一个胡子拉碴满脸黢黑的中年大叔。
老毛子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地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顾秋时他的桀骜不驯，岁月总是会磨平人的棱角，现在的顾秋更像是一块圆润温和的玉，更吸引人但却更加致命。
“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大家都想后退一下，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听从你们顾秋领军的指挥，这次战斗的胜利，辛苦大家了。”
弗拉基米尔极为郑重地说道，顾秋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家伙如此凝重的神色。
他张开双手，老毛子的全身好像变成了虚无缥缈的纱布，星辰的光辉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
这处山林间突然响起战鼓一般的响声，老毛子出现的那泉水之上，正在咕噜咕噜的带动着下边的水流沸腾。
石块掉落，老毛子身上银光剧烈的闪烁，一道漆黑的裂缝，在顾秋这一支三千多人的面前出现。
本来只是一个人大小的裂缝，里面似乎是充满宇宙真理奥秘，让许多士兵双眼迷离。伸着手想要探寻。
但是他们都被顾秋的一声爆喝给重新拉回神智。
顾秋知道，这群家伙无法抵挡这种来自于更高层面力量的诱惑，这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那道本来漆黑狭小的空间裂缝变得越来越大，从一人高变成十米开外，直到整座山的背景都被这道足足十米长宽扬着空间波动的巨大黑洞遮挡。
它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不止是对人类，那些树苗和地面大小不一的石块都被吸入其中。
老毛子从虚无缥缈如同纱布一般的状态中解除，他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此时没有一丝血色，他大气都喘不出来，似乎是被人按住了喉咙，他靠在坚硬的石墙上，抬不起头。
顾秋走向前去，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神色复杂。
他记得很清楚，他询问弗拉基米尔如果过度使用能力会带来什么后果，老毛子笑着回答了他。
那个答案，即使顾秋知道，但是真正到了面前，还是难以接受。
“还行吗？”顾秋轻声的问道。
老毛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喉咙里呵呵呵的像是卡着浓痰。
模糊不清的嘶哑声音从老毛子嘴巴里吐出来，只有一个字：“滚。”
身后的士兵现在已经骑着独角兽进入这处弗拉基米尔制造的空间之内，顾秋看着前进的队伍，蹲在弗拉基米尔身旁。
“滚吧。”模糊不清的嗓音再次响起。
顾秋转头看着这个虚弱不堪的家伙：“老弗，欠你的这条命，我一定会还给你的，你就在城墙上，看着我们的胜利吧。”
老毛子呼噜呼噜地笑着，他的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顾秋站在队伍最后，倒退着看着弗拉基米尔，走进了那处黑洞一般吞噬一切的黑暗空间。
老毛子自嘲的甩了甩脑袋，大手无力的一摆，那处偌大的黑色传送空间就这样消失在了山间。
弗拉基米尔扶着高大的树干，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山间。
……
张瓜瓜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黑魔，不由得破口大骂，顾秋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他们这里受到的压力不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那无边的黑魔在冻结的冰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东境军和西境军系数包围在内，他们进退两难，城打开正在朝着战场投入源源不断地力量，但是面前，缺乏一个突围之将。
他们此刻缺少一个像顾秋一样，可以带着手下的士兵不计生死的向前冲锋突围的好手。
不是说大家缺乏勇气，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拥有顾秋这般超群实力到足以改变战局的强者。
如今一切都技巧和兵法在无穷无尽的黑魔大军的攻势下都变成了消化，以力破局，才是接下来胜利的关键。
“顾秋，顾秋，顾秋！你这个王八蛋快点啊，兄弟们快要撑不住了。”
东境军的绝大部分士兵都已经投入战场，现在勉强可以和黑魔军队五五开，但是这种局势并不可能维持太久，这次的黑魔看上去打了兴奋剂一样，不知疲倦，不知疼痛。
砍杀这些如同木头一般的敌人，换成是谁都无法坚持太久。
但是就算是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作为这里的最高临时指挥的张瓜瓜也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他相信顾秋，从以前到现在。
……
城墙上忙碌的弓此刻正在弯弓射箭，他们的头顶上突然掉下来的弗拉基米尔吓了他们一跳。
大家反应极快，本想第一时间猎杀者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但在短暂的确认这是北境对抗军总领军弗拉基米尔后，大家又紧张的投向各自的岗位，谁也没再管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的老毛子。
老毛子靠着城墙，将手缓缓超前挥动。
隐秘的波动从每个人心中传来，弓兵转头望向弗拉基米尔，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大概三分钟之后，老毛子嘿嘿一笑：“成了。”
声音还是如此的嘶哑。
他掏出顾秋在离开时赛给自己的一瓶拍卖级别的好酒，费力地拧开瓶盖，朝着喉咙里灌了两口。
老毛子不像以前一样露出享受的表情，而是剧烈的咳嗽，好想要将五脏六腑咳出体外。
他挥挥手，示意那些弓兵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他。
他将大长腿耷拉到地上，脑袋靠着城墙，看着无穷的黑魔大军身后，正在悄无声息地裂开一个巨大的黑色裂缝。
弗拉基米尔有种小男孩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得意笑容。
老毛子继续朝着喉咙里灌酒，只是这次，他再也尝不出来这些东西的美妙味道。
他感觉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攥住，双眼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此刻没人注意倒在城墙上一边的弗拉基米尔，他的面容迅速干枯，身体里那饱含力量的肌肉似乎是快速脱水失去水分，他被某种奇异的能力抽干了自己全部的生命，他捂着嘴巴抓着地板，身体剧烈抖动。
从脚开始，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变得如同木乃伊一般干燥干瘪。
他像是一句干尸。
老毛子的脖子开始收缩，他那坚毅的脸庞开始下陷，他似乎是想要喊出什么东西。
握着酒瓶的手此时无力的松开，那绝世好酒就这样洒了一地。
“顾秋，你一定要成……”他心里的最后一丝话还未在脑海里完全呈现，弗拉基米尔的眼前就沉入了一片荒芜的黑暗。
远处的黑魔的大军身后，就这样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弗拉基米尔躺在城墙上，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酒水打翻浸湿了他沾满鲜血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