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看着眼前已经清晰的海岸线,心中有些动容。
这是顾秋离开京畿之地回到东境的第三个月,之前的内阁叛徒事件彻底的告一段落,在梁正道的推动下,这件事情向全岳陆利用广播电视进行了宣传,着重突出了对于叛徒们的最后一场审讯。
新闻稿中不遗余力地对顾秋的表现以及提供的证据进行了特写,表彰了顾秋年轻有为,在报告事件结束后,顾秋在北境和西境英勇的作战事迹被整个岳陆知晓。
同时也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顾秋在京畿之地的最后一个夜晚,他换下自己许就没有脱下的军装,换上一身便服风衣走到了街头上,他想要体会一下久违的温馨和谐氛围,这处人类最后的和平净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东境。
繁华的街道让顾秋有些难以适应,连年征战让他习惯于在朴素的军营和充满断壁残垣的战场。
他沿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手里捧着一份爆肚,边走边吃。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个从头到脚被巴宝莉这些大牌子盖着的男人,竟然会去街边买一份爆肚。
顾秋面前出现的是一条酒吧街,顾秋看着里面形形色色混乱的男女,他并没有兴趣进去,他只是望向路两旁那些弯腰呕吐和抱在一起热吻的男女,空气中弥漫的酒精挥发之后的呕吐物的味道,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顾秋想要急忙离开这条酒吧商业街,可他刚刚踏出两步,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到他的面前。
不能说面容有多熟悉,那个人身上穿着的那身衣服,顾秋却是最为熟悉不过。
一名东境军的士兵,醉醺醺的揽着一名身材火辣衣着暴露的女子。
如果他不穿军装,顾秋就算认识他,顾秋也不会多说什么,都是成年人心里的那些想法大家都懂,可是眼前这一幕,让顾秋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把吃了一半的爆肚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风衣被京畿的微风吹开,他朝着士兵走了过去。
顾秋在脑子里飞速旋转,他拥有对人名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记得这个士兵名为张季礼,在萨满所在的旅团中任职营长。
并不是普通编制的营长,而是负责特战通讯的营长,职权远远大于表面的职位。
顾秋知道这个家伙外活很多,但没想到他竟然好不遮拦。
再加上他一想到之前东境军招兵困难的窘境,眼前张季礼的举动更是给气头上的顾秋火上浇油。
“哎,妹妹,我给你说,哥哥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齐全,你不信今晚我给你表演一个。”醉酒的张季礼满口火车,在女人身上东倒西歪。
“我告诉你妹妹,我……哎呦!”
张季礼惨痛的哀嚎让这条街上在外边搂着的男男女女投来好奇的目光。
顾秋的风衣无风自动,他阴沉着脸,看着被自己一脚踹飞几米开外嗷嚎着的张季礼。
“我去,哪个孙子啊,哥们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他娘过来我看看,爷们不代表东境军给你皮扒了今天就不姓张。”
黑影掠过,顾秋穿着皮鞋给他半倒在地上的肚子来了一脚。
张季礼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
他的心中在好奇,自己穿着这一身军装,哪个想不开的赶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其实他现在血液布满的酒精分子让他头脑迷糊,但凡清醒的士兵都知道,在军队里,只有上级揍下级,没有下级冒犯上级一说。
此刻敢揍他的人,肯定是职权比他高的人。
张季礼微微颤颤的爬起来,嘴巴上留着呕吐物和挂着的口水,他眼中的顾秋黑乎乎一团,啥也看不清。
顾秋拎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周围的人看见这么瘦巴巴的一个人竟然一只手就可以提起来这么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纷纷觉得难以置信,掏出手机拍照录像想要留下这一幕。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抓紧放开老子。”张季礼挣脱不开,满嘴酒气的叫骂。
顾秋将脸转向灯光之下,那阴郁沉默的面容出现在了张季礼的视野中。
他愣了一下,用手擦了擦眼睛。
他看清楚面前教训自己的男的长相,双脚有些发软。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顾秋压低声音,对着张季礼问道。
张季礼头点的像拨浪鼓。
他声音哆嗦着说出那个名字:“顾。。顾秋领军。”
他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可能喝酒之后人并不清楚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大,周围本来醉醺醺的路人听见领军二字,精神一振。
这就是今天刚刚出现在新闻报道里的东境军领军吗,看起来比照片上要年轻很多。
顾秋对着她嘲讽的一笑。
他将张季礼放下,给他理了理被自己拽的失去弹性的衣领。
“你在这里是不是出公差?”顾秋直接问张季礼。
张季礼如实回答。
“你作为东境军士兵,自然知道东境军的军规吧。”顾秋毫无感情的话语响起。
张季礼点头,他不敢说话,酒意在这一会已经被恐惧消退。
“啪。”清脆的耳光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
张季礼的耳朵和嘴巴滴落着鲜血,眼中眼冒金星。
顾秋没有留手,毫无保留地一巴掌扇到张季礼脸上。
张季礼的脸上瞬间肿胀。
“混账!”顾秋暴怒的吼道,他十分愤怒,他可以容忍手下在军营里的百般失误,可以接受各种各样的人在自己身边,但是出了军营,只要你身上还穿着这身皮,那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的就是东境军的颜面。
而且按照周围的人对张季礼身着军装的平淡,顾秋知道这个家伙在之前绝对没少来,至少在他出公差的时候已经把这里混熟了。
顾秋的声音极大,像是他在战场上的集结嘶吼,有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吓掉了手中的手机。
“现在开始,我作为东境军领军,撤销你的特战营营长身份,即刻返回东境军,去炊事班,不对,去城墙上搬水泥,听见了吗?”
张季礼面如死灰,他不敢出声。
“滚吧。”顾秋不想再看见面前的这个男人。
接下来的时间,顾秋不管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耐心等待,他觉得肯定不止张季礼一个人来这里花天酒地。
果不其然,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顾秋一共抓到了八名借着公差来此消遣的东境军将士。
他们穿着军装排成一排站在顾秋身后,顾秋面色阴沉的走在最前面。
即使穿着风衣,也掩盖不了顾秋在军队中锻炼出来的标准步伐和挺拔的身姿。
他带着这些将士从越来越多围观的人面前走回自己居住的酒店。
前往东境的火车还有十几分钟就开了,顾秋利用自己的职权给他们一人弄了一张站票,他们就这样在车厢里站了十几个小时的军姿后到达东境。
这件事情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不过好在还没等东境军的官方出来解释,内阁政府就率先替顾秋做出这件事情因果的解释。
一时间网络上从对于顾秋排山倒海般的辱骂变成对于顾秋这位年轻领军铁血作风的赞扬。
远在东境的顾秋可没时间去关注这些事情,对于鲁东失地的作战此时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期。
顾秋迈入二十八岁,还有两年就要彻底进入三十岁大关,他现在早已变得没有时间观念,还是有一天韩辰给自己报告的时候一句无意间提到的生日快乐点醒了他。
鲁东的东部沿海,海岸线漫长,顾秋前段时间刚刚从鲁东的南部打完在东境最为惨烈的一仗。
这一仗死亡士兵共计三万,黑魔死亡数量达到士兵的三倍,算得上完胜,也算的惨胜。
这一仗彻底收复鲁东南部的所有沿海,现在驻守在那里的士兵正在日夜不休的修建防海城墙,防止海中的黑魔偷偷溜到岸边。
顾秋在五名黑魔王的夹击中身负重伤,他和夏忧之联手留下了其中的四只,只有一个身材娇小极为灵活的黑魔王让它抓住空袭偷偷溜走。
夏忧之如今已经被顾秋提升至师长职位,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几次作战后让大家对他心服口服。
顾秋在自己修建的医院中躺了一个星期就回到了作战的第一线,现在鲁东北部已经收复大半,只剩下最北部那块被山脉围绕着的海域。
那里也是顾秋的老家。
他在查看手中的地图,曾经这里是自己无比熟悉的故土,只是战火焦灼,让他早就认不出来曾经家的模样。
夏忧之悠闲的搬过来躺椅坐在顾秋身边晒着太阳,之前那几名被顾秋抓住出去花天酒地的将士此刻正在紧张修建的围墙上面上蹿下跳。
眼前的海面依旧是旧时的样子,曾经被黑魔污染的海域此刻也看不出来踪迹,顾秋知道,再向前推进几公里,他们就会遭受到从未遭受过的黑魔大军的围捕撕咬。
他看着一旁的夏忧之,他眯着眼睛端起茶杯,正在好好享受这最后的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