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年从空中如同天使一般，带着漫天晨光围绕，双脚**，洁白的皮肤接触到漆黑无比刚刚战斗完毕的地面，显得格外突兀。
他身上闪着圣洁的白光，眼中一片惨白。
不是顾秋和夏忧之偶尔在战斗中出现的那种类似白内障的颜色，少年眼珠子通体全白，没有黑色或者任何颜色瞳孔的存在。
顾秋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和夏忧之对视一眼。
二人握剑的手有些难以适应，面前人畜无害的少年，才是顾秋在军营里感受到的那一丝危险。
“你们两个真的很厉害。”少年稚嫩的嗓音响起，他散漫的盯着面前的二人。
顾秋看到周围那些近乎实质化的杀意此刻在空中凝结了一个又一个细小的银针。
四名黑魔王在少年出现的瞬间统统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少年那看不见瞳孔的双眼若有兴趣的扫视着面前的顾秋，它在顾秋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它的手在空中虚抓一把，将围绕在顾秋身边的空气带回掌心，它似乎是碰到了最为昂贵的烟草，用力的将这股气息吸入鼻腔。
“真是久违的味道啊。”少年自言自语。
顾秋和夏忧之身体高度紧张，肌肉死死绷住，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少年突然朝着两人笑着说话。
笑容温暖的可以融化北境终年不化的积雪，像缓缓流淌冒着热气的温泉。
顾秋来回思索，自己记忆中确实没有出现过这个家伙。
看着顾秋眉头紧皱，少年打趣般的再次朝着顾秋说道：“上个月吧，按照你们人类的时间来说，确实是上个月，我们可是刚刚见过一面呢。”
夏忧之的身体抖如筛糠，不是恐惧，而是愤怒，清澈的眼神中被血丝覆盖，剑柄被捏的嘎吱作响。
“是你。”
顾秋听着旁边夏忧之的自言自语，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出现在天空的那个巨眼，眼前的白衣少年，是那个令豫南城濒临倒塌死伤无数的幕后黑手。
它也是迄今为止，顾秋遇到的最为强大的黑魔。
“尊上，这两个人十分怪异，我们对付不了。”一名肩膀上流着鲜血的黑魔王低声对着少年说。
少年没有流露出责怪的神情，它将手放在黑魔王的肩头，眨眼间破裂难以愈合的伤口就恢复如新。
“没事，毕竟你们只是孩子。”它温柔的朝着面容藏在阴影中的黑魔王说道。
凶狠的黑魔王像一个孩子一样乖巧的点头。
少年摆摆手，黑魔王纷纷化作黑色的雾气消失在少年头顶出现的空间裂缝里。
如今只有顾秋二人还有这名巨眼具象化而来的黑魔。
听黑魔王们对它的称呼是顾秋从未了解的尊上二字，让顾秋更加笃定，眼前的俊美少年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好了，只剩下咱们三个了，我想和你俩聊聊。”少年指尖微动，苍白色的杀气结成了一座王座，它惬意的靠在上边。
顾秋和夏忧之小心挪着脚步朝着身后的森林里想要退去，然而这一切都被少年看在眼里。
“你们两个就别费力气了，这片区域早就被我封锁住，我现在不想杀你们，如果我动了杀意，你们觉得你们能活到现在吗？”
它的嘴唇娇艳欲滴，像是深红色的玫瑰。
顾秋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并不清晰的阻隔，他知道自己此时无路可退，也罢，就听听这巨眼所化的少年想要说些什么吧。
他将斩魔剑收起来，站直身子，和夏忧之一同直面这个少年。
“那你留我们两个人是想要干什么。”
少年笑笑，顾秋不知道自己体内的那汹涌澎湃的能量让面前这个看起来是无敌姿态的少年颇为忌惮，而且他一旁的夏忧之，少年同样闻到了让它兴奋的味道，这是纯粹的生命的味道，对于死亡和生命的控制，无限接近审判的能力。
面前这两个人，它都不敢动，不是说打不过，它但凡出了任何一点差池，黑魔们密谋几千年的计划将被彻底颠覆。
黑魔王并不是无敌的，除了顾秋和夏忧之，能和黑魔王掰手腕对抗的返祖人军队将领也不是没有。
它知道，面前的顾秋是自己的天敌，每一代人类中都会出现这样注定克制自己族群的异类，只是之前那些注定终结黑魔的返祖人都被自己秘密的消灭。
顾秋是唯一一个，成长到足够让自己正视地步的返祖人。
“我想和你们合作。”少年苍白的眼珠不知望向何处。
合作？顾秋不太懂这个家伙的意思。
少年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看到了目前的形势，你觉得你们人类对抗我们有几分胜算呢？”
“或者说。”少年的脸上挂上残忍玩味的笑容。
“你觉得你们还可以承受几次你们城市的毁灭，是叫豫南城吧，我带来的毁灭你们难道不清楚？”
夏忧之的手上青筋爆出，顾秋迅速抓住他僵硬的手臂，夏忧之差点没忍住朝着少年拔剑砍去。
“我想我们不一定要你死我亡，对吧？”少年百般聊赖的摆弄着手指头。
“说来我还不知道二位的姓名，我叫查干图。”
“顾秋。”“夏忧之。”
“你意思是我们可以共存吗？”顾秋把左手握在背后的斩魔剑柄上，只要少年有任何一丝想要动手的念头，他就要先下手为强，怎么也得给夏忧之打开一条逃跑的路，不过他转头看了看夏忧之咬牙切齿的样子，这家伙估计也不会跑路吧。
“没错，我们黑魔迟早会主宰这个世界，到时候人类就会沦为阶下囚，繁殖工具，还有我们果腹的食物，当然这只是少数的一部分，如果你们二位愿意，你们就不必如此，我甚至还可以给你们人类的皇帝这个位置坐下。”
“你们臣服于我，与我一同共同享受即将到来的世界，难道不美妙吗？”
夏忧之的嘴巴动了动。
少年眯起眼睛，仔细辨识夏忧之的口型。
它看明白了，夏忧之只说了四个字。
“美你大爷。”
顾秋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夏忧之骂人，他先是有些发愣，然后脑袋反应过来后，他搂着夏忧之的肩膀弯着腰放声大笑。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少年，丰满的羽翼下笼罩着无数需要他保护的百姓。
“哈哈哈哈哈，忧之，你可真行，对，美你大爷呢王八蛋，回去多喝两瓶酒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顾秋拔出斩魔，直指少年的面门。
“这么说，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少年面容上和煦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它从杀气凝结的王座上走下来，白色的实质化杀气让顾秋和夏忧之感觉脸上被无数刀刃划过。
“可以这么理解。”顾秋眯起眼睛微微点头。
面对这个家伙，绝对不能有一丝保留。
夏忧之主动挡在顾秋身前，想要率先接下即将到来的攻击。
少年手中的杀气逐渐聚龙，化成一把比它身长还要长的白色长剑。
上面无数鬼魂枯残，映衬出一副乱世修罗图。
少年不紧不慢，朝着顾秋和夏忧之慢慢靠近。
在顾秋的眼中，一直朝他们走来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在二人身前五米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它若有所思地看着顾秋并看不见的一赌透明的气墙。
“这是你对他最后的保护吗？”少年自言自语，他说的话让顾秋听来一头雾水。
它尝试穿过这堵气墙，眼前的两个人已经成了气候，日后如果自己不出手，凭借手下的黑魔王怕是对他们造不成什么阻碍。
清晰撕裂的刺痛从它的指尖传来。
它看着露出漆黑色的骨头的手掌，血肉被无情剥离。
“看来今天不是杀你们的日子啊。”
少年对着近在咫尺的顾秋笑了笑。
无所谓，就算成了气候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成长只不过是蝼蚁的临死挣扎。
顾秋这样的天才，自己遇到过无数个，每一个还不是都死在自己手下，无非面前这个年轻军人难处理棘手一点。
它转身走到身后的森林里，化作白雾朝着自己撕裂的空间裂缝飘去。
它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顾秋，还有夏忧之，你们并不知道你们身上带着的羁绊，今天我不杀你，是那个家伙对你们的最后恩赐，之后的日子，我遇见你们一次，就会杀你们一次，你们可要记住，杀了我这么多孩子的人，不可能活着。”
顾秋和夏忧之四目相窥，少年的话一直云里雾里，二人什么重要信息也抓不到。
这样也好，能多活一天是一天，二人没有任何迟疑的朝着山下走去。
并没有黑魔围攻军营，这也许查干图做下的一个引诱二人前来的陷阱，但现在纠结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顾秋收拾行装，他即将前往京畿之地，作为审讯内部叛徒的唯一人证。
他将自己的许多事情交给了夏忧之，这当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但是都被顾秋用自己的权威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