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一夜没睡,魂不守舍。直到清晨的闹钟响起,才起身下楼去上班。车子行驶在冷清的街道上。又回忆起了当年的一幕……
夏洁爸爸的葬礼过后,年轻的程浩拎着大箱小箱的礼品,被夏母赶出家门。
夏母站在门里声泪俱下:“你还有脸来?老夏都是被你害死的!现在假惺惺上门来做什么!”说完狠狠关上门。
程浩一脸悲痛无奈。魂不守舍地离开。
……
往事不堪回首,程浩面色渐渐坚毅,一脚踩下油门,直接开到夏洁家楼下。
门铃响起,夏母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程浩,手里拎着一提牛奶,一个果篮。吃了一惊:
“怎么是你?你是来说小洁换岗的事?还是来做我工作的?”
程浩神情肃穆:“都不是,我是来跟你说说我跟师父的事。”
夏母准备关门:“那你不用说了,你可以走了。”
程浩这次没有退缩,直接自己往屋里走。
夏母急了:“你干什么?你还硬闯?”
程浩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转身:“师母,我是来向您坦白,也是向您忏悔。
当年面对悍匪,我确实害怕了。脚上像粘在地上,一点也挪不动步。
尽管最后局做了结论,在师父牺牲这件事情上,我没有责任。但我知道我有!
师母的怀疑是对的,我真的是在该冲上去的那一刻腿软了,而且事后也没有勇气承认。”
夏母面色苍白:“你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忏悔就能换回老夏的生命吗?就能弥补我们母女这些年来的痛苦吗?”
程浩语气沉重:“师母,我知道我有罪。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洁。
我在心里一遍遍谴责自己,但始终没有勇气向任何人承认,我是个懦夫……我……”
说到这,程浩看到桌上的水果刀,一下把刀拿了起来,悲愤地说:“我来给师傅偿命!”说完,拿着水果刀就往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啊?!”夏母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去将他的手死死拉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程浩,你是想把我也给逼死吗?!”
程浩的眼角也流下泪水:“师母。我只是想赎罪,你就成全我吧……”
夏母抢过他手里的刀子,远远地丢到一边,面对如实坦白的程浩,仿佛一下憔悴了很多,瘫坐在沙发上,无力地摆了摆手:
“不要再说了,其实我都明白,只是一直有个心结打不开。现在我只希望小洁每天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知足了。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你要是真想替你师傅做点什么,就替他照顾好小洁,让她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
“师母放心,我一定会替师傅照顾好小洁的!”
程浩还要说什么,这时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 :“教导员,我在外边办点事。什么?我马上回来。”
结束通话,程浩抱歉地说:“师母,所里出了点事,我得立刻回去。”
夏母立刻紧张起来:“什么事?不是小洁吧?”
程浩安慰道:“您想哪去了……师母,不管你认不认,愿不愿意,我都是小洁的师父,当然也要以尊重小洁的意愿为前提。”
夏母板过脸:“不用你来教育我。”
程浩说:“我没想教育您,也没这个资格,我就是想说,今天能来,就是想跟过去画个句号。
我也是不知做了多少思想斗争,今天终于说出来了,终于做到了。真的,多少年的压力释放了。我走了,师母您保重。”
说完,程浩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师母,您也试试跟过去画个句号吧,生活,可以更美好!”
“真的,可以画上句号了吗……”夏母呆楞地站在那里,思绪万千……
从夏洁家出来,程浩匆忙回到所,一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停着局督查的车,立刻冲到会议室。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大门打开。叶苇、高潮、七子、张志杰陪着两名督查出来。
叶苇严肃地说:“我们会尽快整理出书面报告,如实向局里汇报。 ”众人送别,两名督查上车走了。
程浩忙问:“怎么回事儿? ”
大家都支支吾吾不说话。
叶苇叹了口气:“咱们会议室说。”
众人进了会议室,还没坐下,七子先开口了:“教导员,这事是我的责任,跟高所没关系,要处理就处理我。 ”
高潮说:“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我阻止你去调查的,别瞎揽责任。”
叶苇被吵的头痛;“你俩不要争了,又不是什么好事儿。一切结论由局里做决定,我们就需要实事求是地写好说明材料。”
程浩还是一头雾水:“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苇说:“联合行动时七子碰到一房主,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高潮怕他们吵架,就先叫他们脱离接触,后来也没检查他们家。
结果她家有一租客私藏雷管,知道我们大检查,连夜搬到新街那一片。在搬家挪动当中,刚在新街住下,雷管就炸了。
这不赶上全市大清查安全隐患,凡在辖区内发生安全事故,引发人员财产损失的,主管治安或社区的副所长直接免职。
新街楚副所长因此直接给免职了,还要看事情的进一步,有可能他们所长也会免职。”
程浩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就是因为从咱们这边搬过去的,就跟咱们扯上关系啦?”
叶苇说:“对,在讯问嫌疑人的过程中,知道嫌疑人的行动轨迹,新街那边觉得冤,
觉得是咱们没有处理排查安全隐患,还推给了他们,才导致有人员伤亡。不知谁就把这事捅到市局,市局督查就下来了解情况。”
高潮说着起身:“咱们别没完没了在这讨论没有结果的事儿,我那还有一个人需要讯问,等局里的通知吧。”
七子也起身往外走:“高所,这事怪我,我应该再回查的。你也别跟我争,请假都请不成,我正正好借此脱了这身警服。”
程浩吼了一声:“七子,你说什么哪!”
七子不理,出了会议室。
叶苇叫住高潮:“高潮,你坐下,事情还是要商量。”
高潮意兴索然:“商量什么?再商量能影响局里的决定吗? ”
程浩说:“至少要把情况说清楚。”
高潮赌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说!我听听能不能说出花来!”
夏母心神不定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楼下传来李母的大嗓门:“妹子,不在家?我们几个约了去逛街,新开了的那个商场,听说又能吃又能玩。快走!”
夏母小心地往下看了一眼:“哼,真没教养。你们去就你们去,叫我干什么?什么热闹都往上凑,没出息。”
不一会儿, 楼下的声音没了。
夏母跑到窗边一看,看到李母还真走了!急的她高声叫道:“哎,大为他妈,等等我呀,我马上就下来!”
头也没顾上梳,脸也没顾上洗,两手把头发拢了拢,换上鞋就跑了。
高潮和许姐继续再次讯问老板于姐。与之前不同,于姐神色很慌张地坐在有枷锁的椅子上,坐立不安。
盯着于姐看了一会儿,高潮缓缓开口:“我给你讲点常识。你前几次来都是在隔壁,那是询问室。
现在这间,是讯问室,是犯罪嫌疑人坐的。如果没有掌握证据,是不会请你坐在这里的。”
他的话很平静,语调也不高,但于姐已经崩溃:“那我会被拘留吗?会被判刑吗?”
高潮看着她:“这个我说了不算,得交给法律来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你如实讲清情况, 对拘留啊、量刑是有帮助的。”
于姐又已经后悔,还在努力为自己争取:“我又没做什么,钱都是我赚,我把我自己的钱挪动一下,总不犯法吧?”
高潮正色道:“你店里所有收入属于你们公司资产,不是你个人资产。而且是你自己报案,这叫欺诈,叫滥用警力资源。还有……”
于姐已经绷不住了:“你别说了,店里活全是我干的,从看房子装修进货定价销售……全是我心血。凭什么一赚钱就要分给她?”
高潮已经不愿意听了,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许姐敲击着电脑,做着记录。
傍晚时分,两个老太太坐着小马扎,在路边吃着烤串,聊得热火朝天。
夏母有些忐忑:“姐你觉得还真行?”
李母吃了口串:“行,太行了!妹子,你听我的,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到咱这个年纪,碰见个合适的不容易!”
夏母不高兴了:“叫你说,我就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李母赶快哄:“当然找得到。可那也有个合适不合适是不是? ”
夏母心里起疑:“你怎么知道他就合适?你又没见过他。”
李母立刻说:“可真说呢。妹子,哪天,你带我见见他,我帮你掌掌眼?”
夏母一阵犹豫。
李母拍着胸脯说:“妹子,我看人最准了。我帮你看看,保证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