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脑袋被钉在地上,身体甩动的更加厉害,纪无念知道云卿尘这是不打算让他活了,决定拼劲全力反击。
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起伏,朝云卿尘迎面击来,他反手一挡,‘巨蟒’的身体突然膨胀,云卿尘捅出来的伤口被逐渐缩小,几乎将紫莹剑卡死在伤口里。
与此同时,云卿尘胸腔中血气沸腾,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从他唇角滴落。
“哈哈哈哈,你是很厉害,不过你现在还无法操控身体中的魔气,你越动怒,你的身体就越虚弱,伤敌八百,自毁一千!”纪无念猖狂大笑,他的蛇形身影一摆,同时拼命将变大了好几倍的头颅高高扬起,张开血盆大口。
云卿尘只觉头顶一暗,余光瞥见‘巨蟒’锋利的牙齿和满是粘液的口腔,随后他的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刚悠悠转醒的荼白,就看到云卿尘整个人被‘巨蟒’吞入腹中。
“十安!”她撕心裂肺的吼叫。
纪无念哈哈大笑,蛇嘴还意犹未尽的吧唧了一下,吐出殷红的蛇信儿。
荼白紧紧地握住拳头,额头青筋暴露,眼睛死死的盯着‘巨蟒’。
“你这么狠狠的盯着我,是不是想杀了我,为他报仇啊?”纪无念畅快的笑出声,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嘲讽一笑:“早就听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表面纯良无害,内地里肮脏无比,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云卿尘了吧?”
“……”荼白眼睑中尽是悲伤,他们相识这么久了,现在她才知道他叫云卿尘!
忽然,它的身体一震,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它腹部传来,它的身形翻动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
荼白的目光落在‘巨蟒’的腹部,只见它腹部越涨越大,蛇尾痛苦的抽搐起来,只见它腹部里猛的裂出一道血痕,一道黑雾从它腹部射出。
‘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无声的嘶吼,它痛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它的身子抖动的越来越厉害,最终黑雾越来越浓,黑雾中金光乍现,只听一声巨响,‘巨蟒’腹部被生生炸开,暗黑色的血液喷洒的到处都是,形成一道血幕,血幕之后,一道红衣身影逐渐清晰。
他白衣染血,青丝披散而下,发带早已经不知道掉在哪里,一身杀气萦绕,狠狠的踩在‘巨蟒’脑袋上。
“你!你杀了我,你就不怕你那相好的也跟着命丧黄泉?”纪无念恨声道。
云卿尘脚下一顿,蓦然看了眼荼白,眸中闪过浓烈的愧疚,而后又低头盯着纪无念,一双赤红的眼睛在黑雾中更加恐怖:“把解药给我!我可以放过你!”
纪无念化作的巨蟒死气沉沉的趴在地上,恨笑道:“放过我?即使你放过我,主人也不会放过我,既然我注定要死,我肯定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哈哈!”
说完,它眼睛变得混沌无比,身影也彻底消散于青石板上。
云卿尘两手抓空,狠狠砸在地上。
毒……
哥哥,身上的毒!
眼中的世界逐渐模糊,他从地上爬起来,迷糊的目光精准的落在远方素白的身影上,艰难的走了过去。
云卿尘抬手指尖碰到温软的肌肤,在荼白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蜿蜒血痕,对方正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自己,眼瞳中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小小的黑色世界中,只有他一人,他脑海中蓦然响起刚才纪无念说的话。
荼白一直保护他,一直关心他,难道是对他有那种意思?
平静的心湖顿时起了汹涌的波涛。
“咳咳”荼白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着,不小心扯到了肩胛骨上的伤口,不由得疼的直咧嘴。
云卿尘慌忙扶起荼白,看着她隐隐有些泛青的脸,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懊恼,恨不得替她受罪,早就将刚才脑海中浮现的荒唐想法抛之脑后。
荼白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之后借助他的力量,半依在他的肩膀上,运功调息。
云卿尘看她虚弱的过分,心中更是恼怒自己,只恨自己没有那么强大,才会让哥哥受伤。
蛇毒暂时被她强压在心肺,也因如此,她每一个呼吸之间都是利刃刺入骨髓般的疼痛。
一口乌黑粘稠的血被荼白喷在青石板上,青石板顿时嘶嘶嘶作响,荼白狼狈的擦净唇边的嫣红,看着被腐蚀镂空的青石板,笑道:“好毒的毒!”幸好她的身体早年间时常被师傅拉去泡药泉,这蛇毒虽毒,却伤不了她的性命。
云卿尘见她笑,以为她已经将毒逼出来了,谁知还等他高兴,荼白就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他怀里。
第二天清晨,在小客栈醒来的时候,荼白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中一股异样的力量在她血脉之中流畅。
手捂在伤口处,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荼白翻身而起,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怎么回事?她的伤一夜之间,就好了?
门从外边被推开,一身红衣的云卿尘推门而入,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沐浴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轮廓勾画的模糊梦幻。
荼白扭头,诧异的看着他:“十安?”
“哥哥,你醒了啊?”云卿尘顿时笑了起来,俊美的容颜美轮美奂,他手中端着一碗药,见荼白已经安然无恙的站在床前,随手将药往桌子上一放,就像只小兽一样,两眼放光的凑了过去。
“我的伤,还有我的毒,怎么都好了?”荼白运功之下发现自己血脉之中毫无毒淤,再看少年虽然穿着一身精神的红衣,却挡不住一脸憔悴,当即便猜出,自己的伤之所以好的这么快多半是跟他有关。
“这毒如此厉害,你是怎么将它驱散的?你是不是动用了你身体里的魔气?”荼白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云卿尘的身份被别人知道,现在魔族在这,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云卿尘垂着头,向她解释道了前因后果。
昨天晚上,他们离开了郡主府后,为了避免麻烦,就从郡主府‘借’了点银子,找了一间小客栈,刚到客栈没多久,荼白的身子烫得厉害,脸颊通红一片,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云卿尘给她喂了水,又在额头给她冰了毛巾都不管用,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这时候有位客居在此的僧人,知道了这事,表示自己颇通医术,可以为荼白诊治。
他为荼白扎了几针,在她的指尖放了血,又吩咐云卿尘熬了两副药,喂给荼白,之后毒血便顺着她的指尖滴落。
听云卿尘解释完,荼白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指尖隐隐作痛。
低头一看,右手五指指尖几乎划满了伤口。
云卿尘疼惜又懊悔道:“是那个僧人说,若把你的伤口包起来,毒血就无法排出!”
“没事,也没多疼,这些伤口虽多,但并不深”荼白随手一挥,之后想起他憔悴的脸色:“对了,你怎么这样憔悴?”莫非昨夜解毒远不像他所说的那样顺利平淡?
荼白心中始终不安,就冲昨日那纪无念宁死也不给她解毒那样子,他的毒怎么会这么轻易排除呢?
云卿尘故作俏皮的看着她“哥哥,想多了,我只不过是昨日和纪无念缠斗久了,伤了精神。”
荼白急忙说:“那你可让那僧人看了你的身体,说起来我等会要亲自感谢下大师,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云卿尘却摇摇头“昨日大师帮我看过 ,只是说我身体有些虚弱,休息两天就好了。”其实那僧人说的是
小僧观施主眉间似有魔气,若不加以控制,恐怕会害人害己,还请施主好自珍重。
转身将桌子上的药端到荼白面前:“哥哥,不要担心我了,这是我刚刚熬好的药,你快趁热喝了吧!”话音刚落就拿起汤勺凑到荼白嘴边要喂她。
自小还没被别人,尤其是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人喂过的荼白,顿时脸红了,她觉得自己在雇佣童工,太可耻了。
连忙将汤勺药碗从他手中夺走,自己不由分说的往嘴里灌去!
哇!
好苦!
荼白的脸快要皱成了包子,这药中带着一股格外腥味儿,刚一进喉咙,她就差点吐出来。
唔……
一个东西被丢进了她的嘴里,紧接着一缕酸甜在嘴里化作蜜汁,驱散了那苦腥味儿。
荼白仰着头,看着上面眸中荡漾着喜色,手里还拿着两颗蜜饯,冲她扬了扬:“还有两颗哦,剩下的药哥哥最好两次喝完!”
荼白皱眉摇头:“这药好苦,还有一股腥味儿,你知道那位大师配的什么药吗?”
云卿尘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心口的位置,随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好吧。”荼白哭丧着脸,看着手里的药,心中默念,良药苦口利于病,还是干了这碗药吧。
喝完后,两颗蜜饯也稳稳当当的落入荼白的口中,口中的甜腻驱散了药的苦涩,荼白笑的像只猫一样。
随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云卿尘似早有准备,稳稳当当的接着她的脑袋,而后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还贴心的为她掖好被角。
视线落在荼白有些凌乱的发丝上,云卿尘目光不自觉的一柔,手指悄悄地摸到她的耳侧,将她耳边散落的头发给她捋顺。
荼白无意识的呢喃出声:“臭蚊子。”
耳侧的手并没有收回反而朝上移去,指尖停在了荼白光滑的额头,随后一路向下,云卿尘贪婪的描绘着她的眉骨,鼻尖,嘴唇,下巴。
门吱丫一声再次被人打开,来者是一个身穿破旧僧袍的僧人,在僧人进门的那一瞬间,云卿尘就将手收了回去,覆在被角,装作是为荼白掖被角。
僧人双手合一:“施主,跟我走吧!”
指尖失了光滑的肌肤,云卿尘只觉心中空落落的,在床上做了许久,才默然起身。
“走吧!”僧人又低声催促。
云卿尘看着荼白绝美的睡颜,目光一暗,似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低头在荼白的脸颊上留下一吻,轻声呢喃:“哥哥,等我,一定要等我!”说完,他极快的起身,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