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身掠到帝姬闺房,看到水桶般的触手正紧紧地缠在帝姬身上,原本雍容华丽的帝姬此刻被丑陋粗壮的触手紧紧缠着,吓得娇容失色,头上戴的绝美头饰摇摇欲坠,青丝杂乱。
荼白目光一冷,竟然还是水妖!
先前汶江上鲜血久久不散,她以为水妖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没死?
荼白对这个帝姬实在没有好感,眼看她此刻并无危险,而自己心中一直挂念着十安,因而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帝姬,而是侧目在华美宽敞的船舱内扫视一圈儿,果然在窗前的屏风处,看到一个瑟瑟发抖的瘦弱的身影儿。
少年将外衣脱给了她,自己身上只裹着夹着一层薄棉的里衣,两手交错放在膝盖上,头低低的埋进在手肘中,整个身子都恨不得缩在角落里。
里衣单薄,将少年消瘦的骨架勾勒出来,嶙峋的纹路一路蜿蜒蔓延到角落隐蔽处,直到看不到为止。
伍月帝姬眼尖的看到荼白,以为是来救自己的,脸上的惊恐稍退了些,然而看着荼白只盯着十安看,丝毫不管自己,万分恼怒:“大胆,你还不赶紧来救本宫!傻站着干什么?”
水妖粗犷触角带着磨砺的凸起紧紧地缠在她身上,硌得帝姬娇嫩的肌肤一阵生疼。
荼白并没有理会,而是快步走到十安身边,发现十安早已紧闭双眼,嘴唇咬的青紫一片,发抖的身体不过恐惧到了极点生理性的反应,他整个人早已昏死过去。
荼白拿出紫莹剑直对着水妖与帝姬,指了指缩成一团的十安,面无表情的开口:“怎么回事?”
帝姬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蛋逐渐扭曲:“你这臭道士,还不赶紧救本宫?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干嘛?”
“我再问一遍,到底怎么回事?”荼白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周身气质逐渐发生变化,一股莫名的压力朝帝姬压去。
似乎帝姬不配合,她这把宝剑就会砍在她的身上。
嚣张跋扈的帝姬慢慢的低头,看了看困住自己的触手,又偷偷瞄了眼荼白,确定对方并没有开玩笑。
这才小声说道:“我看你和他在甲板上睡着了,我就让人把他绑到我的船舱里,谁知道这时候这个怪物竟然没有死,又来打本宫的主意!”说着帝姬声音愈发低沉:“本宫为了自保,就把他丢给水妖,随后水妖就把他扔了上来,之后他就这个样子了!”
“你!”荼白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荡然无存,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嘲讽:“都说皇家子女都是金枝玉叶,没想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身为一国帝姬他也是你的子民,你为何如此心狠?”荼白数年不曾下山,在同门中她也不是没有见过性格刁钻的师姐妹,可像身份如此尊贵的人没想到也是一副坏心肠。
帝姬突然声音拔高,面带骄纵:“她能为本宫挡命而死,是他的荣幸!别人想要这份荣幸,还求不来呢!”
荼白本就是个好脾气的人,此刻看到帝姬如此境况下,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早已愤懑,而角落里昏迷中还瑟瑟发抖的人,更是极大的刺激了荼白。
荼白想不到,这样一个性子坚毅的少年到底被水妖拉到水面看到了什么才会吓到昏迷。
这样想着,荼白水眸中慢慢凝聚出一道光芒,冷笑一声,手中的紫莹剑顿时光华流转,剑气如虹毫不怜惜的直冲帝姬……
身上狰狞无比的触角……
“啊!”帝姬失声尖叫,责骂的话全被卡在喉咙里,看着带着剑气的紫光凌厉的朝自己射来,她两只手立马捂住脸。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倒是脸上溅了几滴夹带着恶臭的温热。
帝姬下意识的用手一摸,满手尽是散发着恶臭红的发黑的水妖血,身上还有水妖触手的残肢,帝姬又是一阵尖叫,船舱外的丫鬟奴仆这才匆忙进来,对着她嘘寒问暖,服侍她沐浴更衣。
这样一番折腾,等帝姬穿戴整齐出来后,大船已经快到安平郡的码头了,帝姬心中嫉恨刚跟荼白没有第一时间救自己,还企图威胁自己,刚才在船上没人打的过他,现在到了安平郡中,哼,看他还有什么本领!
片刻后,豪华的大船停泊在安平郡的码头,周围的百姓早已被官兵驱散,码头周边围满了穿着深蓝色兵服的士兵。
帝姬得意洋洋的下船,下一刻,手指一挥,就命人将荼白和十安压下船。
十安还没有醒,惨白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嘴里呓语不清,枯瘦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荼白的衣服。
荼白心中一阵怜惜,或许是少年最近颠簸流离,身形消瘦,看着年纪很小,小到像幼年时期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山村的自己。
也或许是自己真的很缺银子,他毕竟是自己那几十两赏银。
总而言之,荼白很担心十安。
将十安背在身后,荼白在士兵架满尖锐冰刃的包围中,信步下船。
不远处,高傲的帝姬,微微抬起她那曲线完美的下巴,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报复,狠毒的光芒。
荼白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后悔!
是她自己自找麻烦的,救了这个脑子抽风的帝姬。
帝姬目光扫光在场的士兵,片刻后神色颇为失望,安平郡中的士兵神色都微微一变,然而却依旧仰着头,他们早知道这个帝姬的性子,独受天子宠爱,确实个荒淫无度的。
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抢回来。
但是她最喜欢就是书生般柔弱的男子,对他们这些皮糙肉厚的男人没什么兴趣。
这时,有人看了看床上背着少年的荼白,脸色苍白,柳眉弯弯,一双眸子亮如星子,俨然一副病弱书生样儿,有人面带不忍,这般瘦弱的书生,恐怕跟着这个帝姬,不出三天就会熬不住,但更多的人是幸灾乐祸。
他们这些靠体力吃饭养家糊口的人最最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命清高的读书人。
帝姬将目光又放在荼白两人身上,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冲着士兵娇喝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等我从安平郡主那回来后,我要亲自折磨他们!”
“是!”
士兵蜂拥而上……
荼白索性撕破脸,去她的天子帝姬,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道士,管这么多干嘛?
长剑一挥,几个利落的招式,围着自己身边的数十个士兵被打倒在地。
先前暗地里讥讽荼白的人,此刻倒在地上,面目惊恐,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竟然几下就将他们打倒在地。
越过倒在地上的士兵,荼白冷眼走到伍月帝姬身边,看着她嚣张跋扈的眸子变成怯懦凑到她耳边,低声威胁道“帝姬,我和弟弟今日刚救了您的命,您反而恩将仇报,小人也对您多有不敬,但是我和弟弟只是两个普通人,今日之后,您要是还故技重施……”
荼白一顿,声音愈发冷冽:“汶江水中的水妖可还等着您呢!”
此话一出,帝姬脸色变得煞白。
恐惧如干柴碰到了火星,瞬间缭绕,帝姬低声道:“你什么意思?”
荼白微微一笑:“什么意思?那水妖,别人不攻击,偏偏攻击你,缠住你却又不杀你,你说它想干嘛?”
“你……”
荼白森然一笑:“您自求多福吧!”其实她这话是故意诓帝姬的,这位帝姬胆小又喜好美色,拿着汶江水中的水妖吓唬她,她就没有时间找他们的事了,
可令荼白没有想到的是,帝姬的脸上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整个人竟然往后仰去,幸好身后的丫鬟警觉,才没有让这位尊贵的帝姬躺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荼白心中疑惑大增,难不成这个帝姬真的和汶江中的水妖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被她误打误撞的给说出来了?
“嗯~”
一道细碎的声音从后背传来,荼白喜不自胜,将脑子里刚刚升起来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十安,你还好吗?你马上就要到家了!”荼白将人从背后放下,靠在一个刚抽出淡黄色新芽的大柳树下。
十安看着眼前,声音阴柔,长相阴柔,性格也阴柔的男人,对方脸上写满了兴奋,圆润的眸子亮晶晶的,他忽然想起,他在客栈喊自己银子的事。
他现在这么兴奋,为得是什么,显而易见!
思索至此,十安又觉得自己脑子浑浑噩噩的又开始发胀,不是身体难受的头晕脑胀,是心里难受的头晕脑胀!
他今日见到这水妖时,并未多想,可是当他看到水妖触手铺满汶江水的时候,脑子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那些画面在他脑中极快的飞过,他看不清,刚才他被那水妖拖下水的时候,那些画面竟然清晰无比的印在他的脑袋里,他惊悚,害怕,想要逃离。
他拼命使用禁术,无数黑气朝水妖身上砸去,水妖吃痛,将他狠狠地甩入船舱。
而那些画面越快越多,全部涌入他的脑袋里,他害怕的发抖。
他没有经历过那些,却总觉得自己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十安,你还不舒服吗?”荼白担忧的看着他,看到他脸色几次变化,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沉思。
少年消瘦的脸颊轻轻抬起,浓墨似的眸子还闪着未消退的情绪,轻轻摇头“我没事!只是被水妖拉下水,进了幻境,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