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言闻言,不可置信的摇头,怔然落泪:“怪不得,帝姬初到郡主府时,你写信寻我,我还欢喜的不得了,我到时发现和我碰面的不是你,而是死了的帝姬,我还为你担惊受怕,怕你因帝姬之死受牵连。”他指着苏叶皖,悲愤道;“原来你一早就打算好了,让我当你的替罪羊,只是我若被扣上个谋杀帝姬的帽子,你的顾郎顶着我的脸,你就不怕他被天子追杀吗?那毕竟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苏叶皖仰头大笑:“哈哈,诛九族最好了,熟悉他的人,熟悉你的人都死光了,这样他就只能藏在我的身后了!”
柳公子眼圈发红,恨声道:“你真是个疯子!”
“对,我是疯了!”
“即使你打算这样的好,就连困在叶宅出不来的叶怜绣都被找了出来,你还废了好大功夫弄了一颗九尾狐的妖丹,杀了帝姬,废了这么的功夫,你的顾郎还是回不来,因为他已经彻底死了。”柳子言手指紧抠着门扉,苦笑的流泪:“看你为他这么疯狂,我以为你对我多少还有点感情,原来终究是我痴心妄想。”
苏叶皖突然哭了起来,从地上起来,抱着柳子言哭着说:“不,你不是痴心妄想,你帮我把顾郎找回来,我就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柳子言摇着头,想起刚才的顾如歌,他为了让叶怜绣魂魄不散,用禁术将她记忆封锁,困在叶宅中,而叶怜绣为了想起顾如歌,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找到他,顾如歌知道,他死后,苏叶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复活他,早早的就在自己的身体里下咒,他复活的一刹那就永远魂飞魄散,将她的手掰开,柳子言面无血色的说:“我大梦一场,也该醒了。”将身上的白衣脱掉狠狠的甩在地上:“我最讨厌穿白色的衣服了!”
他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活成了别人的模样,他想起前几天他们二人在那个乡间小屋中演戏给叶怜绣的鬼魂看,叶怜绣作为一个将顾如歌爱到骨子的人,都没有发现,她眼前的人是柳子言不是顾如歌。
看看,他多失败啊,完完全全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苏叶皖气急败坏的吼道:“柳子言!”
柳子言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径直走出了房间,独留苏叶皖一人掩面痛哭。
忽然,空中气息一动,门口的鲜花被微微扬起,荼白神色一顿,紧接着便听到房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响,屋瓦落下,一黑衣男子从天而降,与此同时一把长刃带着凛冽的杀气,狠狠的扎在苏叶皖身边。
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有重物狠狠砸落的声音。
是苏叶皖。
她白皙的脖颈间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痕,鲜血喷涌而出,临死前脸上还未换上恐惧的表情。
黑衣男子余光都懒得给她,倏然眼中精光一闪,径直走向十安面前,一边走一变面带愁色:“你说说,我废了这般波折,你还是这么轻易就被人操控啊。”
等黑衣男子走近些,荼白看清了他的长相,是帝姬的管家 。
荼白对此并没有太过于惊讶,早在意料之中的事,她好奇的是,管家做这件事有何目的。
十安双眼无神的看着他。
管家惋惜的叹了口气:“既然你还是这么容易被操控,还是再回去历练历练吧”说着一手朝十安肩头抓去,打算将十安掠走。
十安眼中极快的闪过一道凌厉之色,反手就是一掌,赤手空拳与管家过了几招,对方一时不察,被逼到了门边。
管家眼中闪过错愕很快就拿出一把折扇放在胸前,唇边笑意逐渐加深,屋内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起来。
看到十安一扫刚才呆滞之色,他喜道:“没想到竟然是意外之喜,你居然没被控制。”
十安冷眼望着他:“你是谁?”余光瞥向早已气绝身亡的苏叶皖:“又为何杀她?”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马上大计可成,哈哈!”他看了眼被绑住的荼白,眼中弥漫着杀气:“云公子,待我解决了这个麻烦,你就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他飞身上去,与此同时手心蓄起黑雾,狠狠的朝荼白拍去。
“哥哥!”
十安没想到他会朝荼白发难,此时他离荼白最远,赶过去已是来不及了。
只能眼看着那黑雾朝他心口射去。
哪怕他知道……
‘嘭’ 黑雾被耀眼的紫光打散,荼白傲然站立,左手挥着紫莹剑,右手一挥,血珠朝管家身上飞溅而去。
管家下意识的拿出折扇一挡,噗嗤一声,血珠将折扇腐蚀出几个拇指粗的洞,径直朝管家脸上飞去,管家极快的侧身,脸颊很快如炽热火烤一般,他暗自运用灵力欲逼散这股灼热,却不想这股灼热彷若有意识一般在他身体中左右乱窜,以至于他不得不退后几步。
荼白可不打算放过他,手中紫莹剑一转,将它直直插入地面,之间顺着剑刃一划,嫣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滴落,没入地面,只见紫光顿起,顺着管家周身,形成一个光圈,将管家包在其中。
她转头冲着一脸担忧的十安,骄傲的一笑:“放心,有我在,他还没本事带走你!”
十安愣愣的看着她,紫色的光圈在她背后闪烁,将她的五官照耀的有些梦幻,不过光圈再耀眼,都不如荼白来的夺目,那傲然一笑之间,几乎抓住了他所有的视线,让他忘乎所以,唯觉自己胸口中的那颗心脏快要不受控制般的跳出来了。
他捅荼白那一刀为假,为的就是让幕后之人以为他真的被反控住。
可即使知道荼白并未受伤,他看到她被黑雾包裹时仍然心生恐惧。
光圈中的管家已经将那股灼热之气压制下去,他随意一抹嘴角上的嫣红:“哼,好啊,云公子不仅没受控制,还和别人一起做戏,果然没有辜负我这一番心血!”
他折扇蓄满法力,狠狠的击在光圈上,光圈顿时起了一团蛛网,随后轰然破碎。
荼白喉口一甜,她用血祭术,画地为牢以为能将此人困住,没想到此人远比她想象中要厉害很多,随手便破了她的结界。
她仔细观摩着此人五官轮廓,隐隐发觉此人动用法力之后,周身有黑气流动,心中一沉:“你是魔?”
“呵呵,你这年轻人果然是个聪明的,既然如此,我便留你不得了!”
他低头念了几声咒语,天边顿时乌云大现,先前尖锐的雨刃再次迎面而下,只是这次远比上次来的更加厉害。
院外,哀绝声不绝于耳,荼白用术法结成保护他们的紫色结界被雨刃随意割开,刚以为躲过一劫的仆从们,纷纷在雨刃下,化为血水一片。
“你!”荼白瞠目结舌,眼中杀意顿显,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残害性命的人砍成几段。
“呵呵,有空替一些蝼蚁伤心,还不如担心下你自己!”管家周身黑气更甚。
荼白将十安护再身后,一咬牙握住紫莹剑,迎面而上,两人缠斗,动作之外几乎看不清身影,只余一黑一白两道影子。
法力碰撞,四周空气激烈的动荡,一声巨响过后,小筑化为灰烬。
‘噗!’荼白单膝跪地,心口剧痛,鲜血从喉口溢出。
而黑衣管家傲然立在荼白面前,折扇一扬,便要取荼白性命。
“放开他!”十安飘在半空中,发丝肆意张扬,眼中泛着嗜血的红光,周身和管家一样散发着黑雾。
他右手一挥,黑气夹杂着凌厉之气朝管家打去。
管家被拍在廊门口的柱子上,那股力量将他推得撞断了数根柱子,屋顶没有柱子支撑,朝一侧倾倒,顿时尘埃飞扬,他瘫倒在地上,苍白的过分的脸上被划出数道血痕,他看着空中被魔气缠绕的人,却笑道:“哈哈,我的心血没有白费!哈哈。”
十安身形一顿,周身黑雾消散,身子骤然从空中下落,只是他眼中的血红并未消散半分,反而愈发浓烈,荼白强压制住胸中彭拜的血气,从地上爬起来,按住少年的肩膀,轻轻的呼唤了一声:“十安。”
唇畔间,吐气如兰,十安鬓角被轻轻拂动,十安眼中血色逐渐消散化作平时:“哥哥?我刚才怎么了?”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到荼白被打伤,他心中暴虐横生,这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包裹其中,随即他就陷入了昏迷。
看着化为碎末的小筑和瘫倒在地上的管家,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这是我干的?”他一早便知道自己身体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可以稍微支配那股力量,做他想做的事情,没想到今日那股力量爆发起来,力量如此之大。
倏然,脑中想起荼白刚刚问那管家的话,他说,你是魔?
十安心中一沉,目光顿时变得幽深,他看着一脸担忧的荼白,音色沙哑道:;“我,是魔?”
荼白抿唇垂目,他们修士与魔可以说是死敌了,多年前魔族心狠手辣,残害无辜,在大陆横行霸道,后来上仙境有位仙人,将为祸苍生的魔族赶到一处深渊,并下了结界,将那些魔族关了进去。
后来那位仙人不知因何一直闭关不出,魔族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一消息,便开始蠢蠢欲动,这些年来一直有魔族从深渊中出来,但很多魔族都怕被追杀,所以将自己身上的魔气隐藏的很好。
荼白以为,魔族离自己很遥远,但没想到她刚一下山,随手救得少年就是魔族,看他刚才的力量,恐怕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族。
不过魔族之中并非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他们中有的人隐姓埋名也不过是想安稳过日子罢了。
只是,十安他周身力量如此强大,若是一个控制不住便会祸及百姓。
一时之间,她心中五味杂陈,蓦然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哈,云公子,你看!她在怕你,亏你刚才为了救她差点被心魔吞噬!”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的管家,脸上挂着诡谲的笑。
十安脸上的血色极快的被苍白所替代,一脸受伤的望着荼白,一字一顿道:“他说,你在,怕,我?是不是?因为我是魔?”
十安黝黑的眸子慢慢有血色翻滚,肆意的黑雾再度从他周身荡漾。
荼白目光一凝,一把拍在他头上,沉声道:“说什么呢你!”
“你!”十安茫然无措。
“我说过你是我弟弟,我会好好保护你,怎么会因为你是魔而嫌弃你?”
“那你刚刚……”刚刚荼白迟疑的目光犹如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尖上。
“我只是在想,你周身力量如此庞大,万一控制不住,就会伤害自己伤害旁人,此处是凡人界,若是你的身份被揭开,我怕传到修士界大能耳中,他们会捉拿你。”荼白定定的看着少年,郑重的说:“答应我,你不要再动用这股力量了好不好?”
自从那位仙人闭关不出后,修士界不少家族纷纷以捉拿魔族为踏板,企图以此功,统领整个修士界。
荼白的话如同清风拂面,将他心中的冬雪纷纷暖化,原来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是魔的身份而疏远他,反而在第一时间想着如何让他规避危险。
“我师父平日里最爱钻研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咒丹药,等他苏醒后,我就带你去找他,让他帮你练一颗隐匿魔气的丹药。”
十安刚想点头。
“云公子,你不要听信他的谣言,他们修士怎么可能会真心对我们好?他是骗你的,他不过想把你骗到他的宗门,然后亲手捉拿你”管家又道:“来,来我身边,云公子,刚才我没有告诉你,我是你娘的手下,是她派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