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下就哭了:“我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哭完后,她几段零碎的身体索性往地上一落,彻底放弃挣扎了。
有几团黑雾从这几块树枝上冒出来,不约而同的飘向同一处。
云卿尘一把把斧头丢到一边,极其自然的拉上荼白的手:“小白,走,跟上!”
荼白一把甩开:“卿尘仙人还是别和我接触过多,我可不想再一次被抹去记忆了。”
云卿尘一默:“其实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荼白正视他深邃的眸子:“好,你说你有苦衷,不愿跟我相认,行!那你跟我一个解释,解释清楚后,我也不会缠着你!”
两人追着黑雾而去,一路上云卿尘将他留在玄清大陆的前因后果简单的告诉了荼白。
荼白噗之一鼻:“这就是你一直畏手畏脚,不敢和我相认的理由?”她狠狠的盯着云卿尘,目光如距:“你真不像十安,十安从来都是表面安静,背地里却是一个不高兴了任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末了,她自嘲一笑:“你现在只不过是和他长得像的一个人罢了!”
云卿尘从来没有在荼白脸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不是生气,是失落。
不是愤怒,是心灰意冷。
云卿尘蓦然心口一痛,手不由自主的摸上胸口,明明这颗心已经是空的了,为何还会痛,他喃喃自语:“是啊,十安早跟着这颗心死了。”
两人相顾无言,那几团黑雾,也就是邪祟小年的怨气,终于到了目的地。
说不缠着他,荼白真的就不缠着云卿尘了,听了云卿尘所谓的原因之后,荼白便先他一步跟上那些黑雾。
留在后面的云卿尘,忍不住苦笑,她果然是说得到做的到!
可他自己却偏偏是说的到,做不到。
明明告诉自己,不应该动情。
可偏偏就忍不住。
不然他也不会,忍不住出现在荼白面前,然后再费劲心思的抹除荼白的记忆。
呵!她这么决绝,他应该高兴才会。
他们本应该没有交集的。
荼白跟着与怨气进了一个山洞,这山洞不大,怪异的是里面有很多丹炉,周边有几个身穿黑斗篷的人在看守。
这些怨气飘到最中间的一个丹炉里面,落了进去。
丹炉一震剧烈晃动,片刻之后,丹炉自动打开,从里面飘出一颗通体黑黝黝的丹药、
那几个斗篷人,拿出一个盒子,将丹药装了进去,几人低头不知说了什么,几个斗篷男都走了,只留下一个斗篷男子守在洞中。
荼白直接进洞,将男子制服,一翻爱的逼问下,才知道这原来是魔族制造怨气的一个秘密基地。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密集基地,在不远处的白云城。
荼白欲将男子打晕,却不想洞中还有一个极为强大的怨灵。
她一时不察,直接被怨灵拉入了幻境之中。
意识消失前,她费尽全力朝云卿尘看了一眼,终于在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上,看到了属于十安的表情。
惊恐,愤怒,阴鸷,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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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
荼白头顶红盖头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面昏昏欲睡。
她被拉入幻境中后,就经历了那个怨灵的前半生,啊不,准确的来说,是一生。
因为她马上就要死了。
不过她很快就会重生在这个怨灵的妹妹身上。
准确的来说,这个幻境其实就是,青羽口中那个的村长女儿的执念。
她等会会在拜堂的时候被人蓄意杀死。
关键她还不能反抗。
这一幕,她已经经历了两次。
她总是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反击。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她脑袋一痛,再次回到了之前。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荼白算是明白了,只要她不依照村长女儿的梦境走完,她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幻境!
所以,这次,她决定老老实实的让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一拜天地!’
来了,来了!
顶着红盖头的荼白,在心里默念。
‘二拜高堂!’
刀,要架脖子上了。
‘夫妻对拜!’
咦?怎么没人杀她?
不对啊,怎么跟先前不一样?
荼白悄悄的将红盖头掀起一个角儿,想看看周围是什么个情况。
一个冰凉的手轻轻的将她的手打落,听起来分外熟悉的声音隔着厚重的红盖头传到她的耳中。
“娘子,怎么如此心急?还未到晚上。”
这声音!
荼白头皮一阵发麻。
一把将红盖头掀开,尾音带着愤怒:“云卿尘!你怎么会在这?”
这人哪里是梦境中村长女儿的夫婿啊,一身红衣,风流倜傥,眉眼染笑,尽显朝华。
哪个村长女儿的夫婿能美的这么不可方物?
荼白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云卿尘,看着他薄唇微启:“小白,该叫夫君了。”
幻境之外,他还告诉她,两人不合适,没有未来,不该在一起!
幻境之中,他竟然让她喊他夫君,活着真么大,还没见过脸皮如此厚之人。
她一抬头,却对上了云卿尘带着浅浅笑意的双眼,微微弯起的眼睛弧度,灵动的双眸,直入荼白心口,这一刻,她的心跳有几分紊乱。
‘送入洞房!’
‘礼成!’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在荼白面前。
她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你来真的?”荼白睁大的眼,红纱之下,一双杏眼满是不可置信。
云卿尘神色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小白,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
这些日子?
荼白不解,她掉入这幻境中,难道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吗?
怨灵的记忆,像泉水一般尽数涌入她的脑中,就像是她本身的记忆一般,那些事情似乎还发生在上一刻。
所以,荼白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待在这幻境中很久了。
云卿尘的声音带着压抑,荼白不是没有听出来,她试探的问到:“你,经历了什么?”
云卿尘覆上荼白柔软的素手,不禁微笑起来:“等会我跟你细说。”
他身子微斜,温热的呼吸透过红喷洒到荼白耳边:“现在我们在这喜堂之中,讨论这些不太好,还有,那怨灵改了幻境,希望婚礼能顺利进行下去,我们今天若不走下去,怕是永远也出不了这幻境了。”
荼白惊讶无比:“这怨灵怨气形成的幻境还能改?”
据她所知,成亲这天发生的事,是村长女儿心中最深的执念,她怎么会轻易放下执念。
云卿尘面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静笑不语,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远。
那日,荼白被拉入幻境,他用尽一切办法,也未能将幻境打开。
那幻境本是怨灵的执念形成,除非那怨灵自愿打开幻境结界,不然谁也奈何不了她
又加上那怨灵魂居丹炉妖火之中,怨念极深。
他废了好一般功夫,为此还受了天罚。
终于在他的威逼之下,怨灵为了活命,这才改了幻境。
夜晚,云卿尘与荼白,相对而坐。
红烛高燃,满屋子贴满了大红喜字,床上鸳鸯戏水的锦被上,洒满了花生桂圆,墙壁上用花椒涂抹,整个房间都是淡淡香味儿。
荼白脸色绯红,两只杏眼在烛光下闪烁着湿漉漉的光辉。
她手边放着红色头纱,还有空了的描金酒杯。
荼白燥红了脸,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好了吧,盖头也掀了,交杯酒也喝了,这怨灵的执念到了这一步,也该够了吧。”
刚才云卿尘说,只要完成了怨灵新的执念,他们便可以从这出去了。
于是便掀开了她的盖头,同她饮了交杯酒。
可,这些都做完了,他们此刻还在幻境之中。
云卿尘贪恋的看着荼白精致的容颜,她今日一身红衣,眉眼之间尽显小女儿娇俏。
“还不够。”他忽然突兀的开口,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坚定。
荼白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眼神不由自主的闪躲,脸上烧得也愈发厉害了:“还,还有什么?”
荼白心中不禁想,难不成,非要经历到最后一步才行?
云卿尘像是察觉到荼白心中所想,慢悠悠的开口:“当然是洞房花烛夜啊!”
荼白蹭的站起来,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突然炸毛:“你胡说什么!谁要跟你洞房?”
荼白吼完之后,发现自己这话,少了点愤怒,多了点期待。
云卿尘唇角倏地勾出一抹轻笑:“我又没说跟你!”
“……”
望着云卿尘,红衣金冠,脸上流淌恣意欢笑,一股无名怒火不由得从心底冒出来。
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荼白抓住云卿尘的衣襟,看到他脸上闲逸的表情突变成惊愕,她开始变得得意起来:“你一下子成了上仙境高高在上的卿尘仙人,受万人景仰,你还跟我说……嗝~”
荼白打了一个酒嗝儿,刺鼻的酒味儿喷洒到云卿尘的脸上,惹得他一阵轻笑:“一杯酒而已,你就醉了。”
荼白两眼迷蒙,俨然一只没有睡醒的小猫。
“你笑什么!”云卿尘脸上的笑更刺激了荼白,她索性两只手都拽着云卿尘的衣领:“你跟我,咱们两个不易纠缠过多!还说你要保护这里所有的百姓!”
“那我呢!”荼白眼中溢出几滴泪花:“你天天消除我得记忆,不让我记住你!”她手指点着云卿尘的喜服,声音带着哭腔:“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跟我成亲,不是让我忘记你吗?你如今这样做,你让我怎么忘得了你,你说啊,你说啊!”
云卿尘脸上的轻笑早已换成凝重,他大手包裹着荼白的小手:“对不起,小白,我低估了我对你的爱。”
将醉猫紧紧地搂在怀中,云卿尘不小心撩起衣袖,白玉般手臂上面狰狞一片,他的语气中还带着紧紧的压抑:“你不知道,进不来幻境的那些天我是怎么度过的。”
他扬起手臂,目光透过伤疤回忆起那日。
先前那怨灵抵死不受云卿尘的控制,云卿尘救人心切。
将怨灵化作的丹火强行拘入东海。
差点将东海水族烧得冒烟儿,若不是芥子世界外的同僚提醒,还有天道的体罚,他差点铸成大错。
这胳膊上的疤痕,就是天道的处罚。
后来他废了些功夫才迫使怨灵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