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接过威廉姆斯大婶递过来的牛奶和三明治，威尔斯点头致谢。
“威尔斯老板，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对吧？”胖大婶站在旁边，笑着问道。
“那当然，没看见外面这么多经销商求着我们放货吗？”威尔斯吸溜一口牛奶，然后狠狠咬一口三明治。昨晚通宵熬夜，然后一直睡到上午十一点才醒，这会真饿了。
“是啊，我来舟国陶瓷工坊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还是你与阿里汉经理能力强。”嗯？这位黑大婶的语气，有点谄媚啊，有事？
威尔斯咬着三明治，抬头看她一眼，果然如此。
“威尔斯老板，我……我丈夫雷明德，原本也是舟国工坊的员工，负责熟料室，后来因为发不出工资，他离职前往丹佛打工。现在工坊要招，不知……不知，他还能不能回来？”
“哦？他在工坊做了几年？离职几年？”威尔斯笑着问道。
最近工厂一直在招人，威廉姆斯大婶的丈夫，又是工坊老人，回来挺好。
“雷明德是两年前离开的，他在工厂做了十一年。”
十一年的老员工，离职才两年，应该还算是熟练工，威尔斯正想答应下来，心头忽然一动，“怎么不和阿里汉经理或者布兰登经理说说？”
威廉姆斯神色有些慌乱，“我和阿里汉经理提过，他说要和你商量。”
呃？有问题。别说马文涛没和自己提过这事，就阿里汉这态度，明显是在敷衍她。
“我稍后帮你问一句，毕竟他是公司总经理，我不能越俎代庖。”威尔斯随即推诿开来。
“明白明白，谢谢你！”黑大婶焉知他的心思，满口感谢。
吃饱喝足，威尔斯振动胳膊扭动脖颈，来到马文涛的办公室，他正好在，低头审阅一份文件呢。
“开完代销政策说明会了？有没有意外收获？”威尔斯斜着臀坐在他的办公桌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得哗啦啦直响。
“你老老实实坐会不成吗？一定要坐办公桌？”马文涛把文件夹一合，斜睨一眼，“下去！和你说点正事！”
“威廉姆斯的丈夫，怎么回事？”威尔斯坐回座位，随口问道。
马文涛轻笑道：“她也和你说起了？我问过卡默尔，那家伙抽烟，瘾头还不小。”
这回事？威尔斯李点点头。
“你找时间见一面，如果他能承诺戒掉，可以考虑给他一次机会。十多年的熟料老工，不好找了。”威尔斯还是更愿意给威廉姆斯大婶一次机会。
“现在该你说了，什么正事？”
“有想过去蒙洲建瓷厂吗？”马文涛原本有些皱眉，他对其一向反感，不过，既然威尔斯开口，那就见见。听到对方问这话，他随即又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
“蒙洲建厂？就我们这三五个？”威尔斯鼻腔发音，并非不赞同，而是做不到。
“假如有人合作，且提供技术、渠道支持呢？”
和西蒙合作，对方看重的并非舟国陶瓷，而是威尔斯的个人技艺！
所以，即便马文涛看好东营市场，想要合作，第一条必须说服威尔斯——他的熟料配方、釉料配方以及彩料配方，都有可能泄露。
威尔斯扬了下双手，注视马文涛几秒钟后才又道：“欧麦金盛文找我们谈合作？”
这不难猜测，马文涛随即微笑点头。
威尔斯搓搓双手，与马文涛刚听到这则消息表现差不多，明知有坑，奈何坑中美食丰厚，只想往下跳！甚至他比马文涛更想往下跳——蒙洲市场多大，谁能比他更清楚？
“西蒙提具体合作条件了？”
威尔斯的神情，与自己猜测的差不多，马文涛笑道：“没具体谈，我不想让他感觉到，我们有多么迫切的想要合作。”
嗯，这是合作谈判技巧，马文涛处理的很到位。
“你的想法？”威尔斯反问道。
马文涛手指敲敲桌面，沉默一分钟后说道：“在没有解决釉彩配方泄密问题之前，我不赞同外地合作。你同意釉料罐装吗？”
这是他上午想出来的办法，临时之策。
釉料罐装，就是在拉玛小镇调配好釉料，封装好，再运送到合作窑厂。这做法，时间长了肯定能被金盛文分析出釉料配比，只能算临时解决方案。
“成本啊。”威尔斯李挠挠头，“就怕我们的瓷器，拼不过西金那几只窑口的货色呢。”
这也是个问题。
西金瓷器有本土优势，质量也不次，虽然在夕羡市场卖得不咋样，可在蒙洲，还是很受欢迎的。如果舟国陶瓷，价格太高，还真的难打开局面。
“要不？你每个月去趟蒙洲，帮他们配一次？”马文涛开玩笑道。
威尔斯翻翻白眼，自己每个月还要去一趟纽瓦克来，九月份因为窑厂的事情没去，那是因为有维克多厂的旧货撑着，前几天拉夫特还来电话催，这个月要提早去，如果自己再每个月一趟蒙洲……疯了！还有私人空间吗？
“要不……你的弟子，莱斯利怎么样？把他放在蒙洲，专门负责调配釉料彩料？”马文涛随即又甩出一个主意。
莱斯利那家伙，整天在工坊中以老板的大弟子自居，财务总监一职也不放在心上，天天窝在拉坯房和调配料间，自得其乐。
威尔斯心中一动，“如果合作，完全没必要按照舟国陶瓷来复制，我们只需要三到五个系列，更贴近东方瓷即可。”
“那样的话，莱斯利确实可以承担‘调釉师’的角色。”
威尔斯快速整理思路，边想边说：“金盛文的合作，还是可以谈的。他那边坐享其成可不行，必须拿出‘高立青’系列，这是底线，我们这边拿出宋五窑系列份量足够重。至于欧陆金彩瓷，双方都有配方，可以共同研究再出一到两个欧陆系列，这样算起来，起码有六七个系列产品，应付一家窑厂，开辟蒙洲市场，绰绰有余。”
“高立青还是不错的，确实有必要让他拿出来，我稍后找他聊聊。”马文涛立即明白威尔斯李的用意，欣喜地一拍手掌。
高立青是韩瓷的代表之作，算是中华青瓷的一个分支，其翠色和镶嵌工艺别具特色，在世界制瓷史上，有一席之地。
金盛文的欧麦韩瓷想要学舟国陶瓷的调配手艺，那……必须先付学费。
“那……我稍后就去找西蒙谈谈？”马文涛探身询问。
威尔斯挥挥手，“谈吧，他不拿出高立青系列，合作不成立。”
“对了还有一事！”威尔斯李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揉揉眉心，说道：“今天早晨，你在休息，鬼手谭耀东离开前提过，想要加入舟国陶瓷工坊。”
“你怎么看这人？”
早晨电窑出炉，谭耀东自知必败，临行前拜求威尔斯李，想要加入舟国陶瓷，学习制瓷，态度很诚恳。威尔斯李虽然不太喜欢这人，可对他的手艺，还是非常认可——比卡默尔和斯蒂夫的水平要高出一截。
“鬼手谭想要加入我们陶瓷工坊？”马文涛一惊。
威尔斯李点点头，搓着手掌，显然，他很矛盾。
鬼手谭，可是个混迹江湖的老油条，不过，他的手艺确实不俗，舟国陶瓷工坊想要做大，迫切需要有天赋的制瓷工匠加入。可是，他身上的问题很多……双刃剑呐！
“他在帮会那边……”马文涛没说完，俩人都明白。
“说是当初加入鬼影帮，是为了报恩，现在已经六年多，他准备回纽来就提出洗手要求，帮会应该没人拦阻。”
这话的真假，威尔斯和马文涛都不清楚。
所以，马文涛还是谨慎地告诫道：“你觉得这种人能养熟吗？”
养熟就是让他归心……这，威尔斯还真没办法猜测。
谭耀东想加入，必然是为了宋五窑的釉料调配秘方，这一点都无需猜测。
“如果他能为舟国陶瓷工坊工作五年，我可以给他一份汝窑釉料配比清单，只是，想要养心，还得靠你。”威尔斯摊摊手。
“这么大方？”马文涛笑道。
要知道，一家窑口的核心竞争力，就在于各种配方。谭耀东在小芳窑干了十六年，也没摸清柴老的配方，由此可见，这玩意的保密度有多高。
舟国陶瓷工坊现在大多数瓷器釉料彩料，是威尔斯李进入调配间一人配置。卡默尔和斯蒂夫只能调配他们自己熟悉的那部分。
威尔斯摆摆手，“宋五窑釉料配方上百种，仿汝窑器的釉料配方就有十来种，给他一两种，无关紧要。”
嚯，这语气……马文涛无语，很想问这数百种你都会？想想还是装作没听见。
“那行，也不知那家伙离开没有，我稍后给他打个电话，仔细聊聊。”马文涛的决策迅速的很，“如果他能加入，倒是可以放到蒙洲那边，担任与西蒙合作窑厂的技术总监。”
威尔斯笑着点点头，他也有这想法。
蒙洲舟国陶瓷工坊，究竟能不能建立起来，还要看金盛文对“高立青”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