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五点钟是整座城市复苏的时候，临近夏季，天亮的早，路灯也三三两两地灭了，代驾是一个中年人，从城郊跑了十几公里才到了这里，起初接单的时候，他因为地址是潘多拉而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敌不过钱多。
有时候我在想，我出生至今，从没有因为钱的事情而犯愁，或许已经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我恍然之间想到了婉宁，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毕业之后一个人在异乡打拼。
我忽然有些想她，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有些孤独，婉宁离开桐城之后，我的生活就像是断了根弦，少了乐趣。
不加思索，我给她打了个电话，之前的手机遗落在别墅里，眼下的情况我也不可能去取，只能让秦楚给我准备了一个新手机。
好在，我记得婉宁的电话。
“喂？是快递吗？尿不湿放到门口的花园里就行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修剪枝丫的声音，咔嚓咔嚓的。
尿不湿？这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我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婉宁，是我，江舟……”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钟。
婉宁回乡下住了一段日子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是季晨的，她父母多次劝过她不要这个孩子，不然将来嫁不出去，她的名声也会跟着毁了的！
可是婉宁却固执己见，说什么都要生下来，和父母大吵一架之后一个人怀着五个月的身孕离了家，因为身体的原因做不了重活，就在花店里找了一份临时工作等着生孩子。
“那生下来之后你一个人养吗？”我知道我问的是废话 ，但是我仍想听她亲口告诉我。
她默不作声，基本上是认同了我的问题。
“婉宁……你决定好了吗？”
“嗯。”她的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
“你知道你将来会面临什么吗？”于私，我不愿意让她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深知这个孩子会成为她的累赘，“我希望这是你认真考虑的结果。”
婉宁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我知道，我也考虑过。”
我紧握着手机，“行，那你生吧，婉宁，我们这一生都有我们自己要走的路，是福是祸，都是要自己扛着的，但是，你要记得，你一直都有我，你要是撑不下来了，别自己硬扛着，来找我。”
我听见电话那头的婉宁又哭了出来，便问她要了个地址，打算去看看她。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婉宁，你说，我们这一辈子真的会只喜欢一个人吗？”
婉宁说她不知道，起码现在的她还是爱着季晨的，她反问我，“你是不喜欢牧南行了吗？”
我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有些问题，只能让时间来验证。
她郑重其事道：“江舟，我一直觉得，你的生命应该是独自散发光彩，他只会阻止你发亮。”
挂断了电话，车也差不多到家了，小翠在门口等了我们一晚上，见秦楚浑身酒气的进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叮嘱我道，“下次不要再带秦少这样喝酒了。”
我被她说的有些愧疚的时候，她又补上了一句，“江小姐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秦少是有未婚妻的。”
一下子，我蒙住了。
她之前被江姝为难的时候还是我出手帮的她，谁承想一个月都没有，她竟然把矛头对到了我的身上。
真是忘恩负义。
“这句话，你不妨亲自和秦少说吧，和我在这里说也没有用，毕竟要和江姝结婚的是他，需要规范自己言行的也是他，你和我说，也是对牛弹琴。”
小翠被我说的有些生气，一个人躲厨房里发泄去了。
秦楚刚进来就撞到了负气走出去的小翠，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怎么了？她怎么发这么大火？生理期到了？”
“不清楚，应该是的吧。”秦楚把车钥匙递给了我，我接过放在玄关处，“秦楚 ，这段时间我要找房子了。”
他的动作僵住了，像是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有些无奈地笑笑，“我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秦楚会错了我的意，“我不会和江姝结婚的。”
“和江姝没有关系，我不能一直住在这里，秦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就算是当事人不在意，说出去也总是不好听的，更何况还有楚家这把刀横在这里，到处都是坑。
秦楚释然却掩盖不住失落，“嗯，听你的。”
他和牧南行不一样，极有分寸感，从不会过多地干涉我的生活和决定。
晚上八点，我回到了卧室，打开了空空荡荡的手机，上面一个消息都没有，只有首页的一条消息推送了出来。
“牧氏温氏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牧氏身价预估十倍增长！”
我的心陡然一颤，摁灭了手机。
窗外星辰闪闪，暖风微醺，月亮也比往常圆亮了几分。
分界的时候，好像快到了。
我犹豫了有一会儿，还是打通了那个电话。
“阿牧，是我……”
我绞着手指，憋了半天，只吐出来这样一句话，大概我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好。
“江……舟？”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清晰地传来了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夹杂着玻璃碎裂的清脆声。他万分急促：“你现在在哪里？”
“阿牧，我们离婚吧。”我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缕清风在这幽静的夜回荡。
“江舟，你说什么？我不会同意和你离婚的！”
果然，果然是这样。
我无所谓地笑笑，“我会和法院申请的，你知道的，以现在江家的地位，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为什么？”
他问我为什么，真是笑话，他自己心里应该更加清楚，“如果硬要你在我和夏微蓝之间选择，你会选择谁？”
空气凝结了许久，他都没有回答，可结果已经非常清楚了，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牧南行，你最后的选择还是夏微蓝，对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微蓝争？你已经拥有了牧夫人的身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就连一份爱都舍不得给她！”
我冷笑出了声，“为什么？牧南行，你有没有关心过，这段时间，我是度过的？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会忘记，夏微蓝是怎么对我的！
“我……”他顿时语塞。
“我说的话从不食言，我一定会亲手送夏微蓝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