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机上的地址给司机看，司机扫了一眼就启动了发动机，操着一口纯正的德语：“孩子在这家幼儿园？听说每年学费都好几十万欧元。”
“朋友的孩子。”
“那你那个朋友混的挺不错。”
我没再和他说话，车子稳稳地停在幼儿园的门口，正要下车的时候，司机叫住我，“小心点，后面那辆沃尔沃一直跟着。”
我怔了一下，往后看去的时候，黑色的沃尔沃立马转了方向，左去了。
“谢谢师父，不过应该没有人会跟着我吧？”
我笑着从包里掏出一张500欧元的纸币放在他手里，“剩下的就是小费。”
“女士 ，上帝会祝福你的。”
门口，汇集着很多家长，大多数都是欧洲面孔，一个个金发碧眼，我一个东方人的面孔在其中显得很突兀，老师基本上都不用看，就猜出了我是思思的家长，直接把我带到了教室里，叫了一声思思。
“是阿姨！”她一见到我，直接笑开了花，朝我伸出了臂膀，我顺势接过，一把抱了起来，“思思真乖，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乖乖的？”
“乖，很乖的，你看，这是我今天做的小花，阿姨，我是不是做得很好？”
她把一朵做的歪歪扭扭的小花放到我的手上，虽然很不好看，但是明显是付出了努力的，我仔细地拿起来看了一会儿，称赞道，“思思很棒，比阿姨想的 更棒！”
很快，所有的家长都进来了，一个个手上都拿着小花，和他们的比起来，思思的却是要差一点。
前面有个金发小男孩转过头来看了思思一眼，上下翕动着嘴唇，声音很小，“Einfallspinsel（傻子）”
听到他的话，思思下意识地往我怀里缩，扑闪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思思是被校园暴力了。
还是冷暴力！
我抱紧了思思，摸着她的头轻轻地安慰道“没事，没事。”
思思在我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后就不说话了，幼儿园的老师说了很多，但是大多数我都没听进去，满脑子就是那个小男孩。
一下课，我就找到了那个小男孩的家长，告诉她，她的儿子对思思说了很不文明的话，那个女人先是一惊，然后笑笑，“说了什么呢？”
我看到她的眼里慢慢的都是歧视，欧洲人天生都带着些许的地域歧视！
瞧不起东方人。
我知道和她硬碰硬不会有好结果，没打算和她多说，只是阐明了我的请求，“我希望你的儿子给思思道歉。”
“道歉？这位女士，我不认为需要道歉，首先，我的儿子说的是事实，除非你证明一下你的孩子是正常的，愚蠢的东方人！”
我一下子火气了上来了，“请你尊重人！”
她不屑地看着我，把她的孩子抱了起来，“愚蠢的东方人！”
她说着就要走！
万万没有这种欺负了人还想一走了之的说法 ！
我直接拦住了她，“请道歉。”
“道歉？不可能。”
“那就别想走！”
适时，很多准备走的家长听到我们的吵闹声纷纷停下脚步回头看，有几个了解情况的家长便去找她劝她低头，可是她偏偏一副不愿意输的样子，铁了心就是不肯道歉。
我准备死磕的时候，思思忽然扯住了我的衣领，声音很小地在我耳边嗫嚅着，“阿姨，算了，不要了，我怕……”
眼睛里有大滴的泪水往下落，我瞬间心软了，看了一眼那个嚣张跋扈的家长，“请你教育好你的孩子 ，不然我不介意替你教育！”
“垃圾！垃圾的东方人！”
她在我的身后像一只恶狗咆哮！
我没再理会她，抱着思思就去找了他们幼儿园的老师，开门见到道，“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老师可以积极处理一下。”
老师很抱歉，“我们之前干预过很多次，但是始终是没有办法，原本打算把思思换到别的班去，但是每次来接孩子的都是司机，我们见不到思思的家长，请问您——”
很明显，老师的意思是想让我做主，可我只是来帮忙的，怎么能随意替她做决定？
我刚要说缓一缓的时候，思思忽然抱住了我，声音比以往更加大，像是想要特意说给这里的老师听一样，“她是我妈咪……”
我怔住了，周围的老师也怔住了。
……
……
签完了转班协议之后我把思思抱了出来，思思顿时生龙活虎起来在我臂弯里扭了一会儿，说要下来。
她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在前面走着，给我带路，虽然表面上很开心，可我分明能感觉到她隐藏着的情绪，直觉告诉我，她不开心。
小孩子的心思不难猜，尤其是思思这样的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打扰她，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想，孩子会有自己的想法。
走着走着，她突然转过身来，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我，她的眼神很深邃，写满了很多说不出来的情绪，我蹲下来，朝着她张开臂膀，思思跑到我怀里 ，趴在我的肩上，小心翼翼地问我：“阿姨，你可以一直当我的妈咪吗？一直，永远……思思想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有爸爸妈妈……”
她把我都说的眼睛一酸，没等我回答，她又接上，“阿姨，我很喜欢你，我爸爸他，也很喜欢你……”
思思的话让我呆了半晌。
牧南行也喜欢我？这是什么意思？
说时，牧南行从公司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我们，“江舟，思思！”
思思看到他的那一刻，万分欣喜地扑上去，声声叫着“爸爸！”
“时间还早，要不留下来吃饭再走？我正好定了——”
“不了，我家里有事，我还要回家，吃饭的事情过段时间再说吧……”
其实这个时候才三点，距离哥哥下班还有两三个小时，但是刚才思思的话让我心里有了芥蒂。
连思思都看出来，我们走的实在是太近了！
这会让人误会！
而我一直喜欢的就是陆离！
牧南行见我托辞只好作罢，“那下次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我提醒了牧南行多多关注思思的学校情况就先离开了，不知为何，走的时候，我有无数次想要回头看看他的想法，这样的想法最后都被我生生咽下去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忍不住地想要去看他？
江舟刚离开没多久，路边突然窜出来一辆沃尔沃，车上的人脸黑的像刚刚从墨水里捞出来。
陆离靠在座位上，盯着面前的男人和小孩，那眸光像是要杀人！
司机不敢回头看，只是小心翼翼地问着，“陆总，我们回去吗？”
陆离心乱如麻，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牧南行！
从前让江舟身陷囹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他好不容易才让江舟摆脱了他，现如今又要卷土重来了！
他不敢保证牧南行有没有认出江舟来，但是他深知若是他们再多接触两次，牧南行认出她是迟早的事情！
更让他失望的是，这些，江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他的舟舟，已经开着防着他了吗？
手冷冰冰 地拍在扶手上，“走，另外，牧南行，你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