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舟的手就这么顿在这里,前进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最后许言付了钱,叫了车。
姜卿站在楼梯口,看着那些人把牧南行带走。
一个活着的人,成了如此冰冷的东西。
陆屿舟站在姜卿身后叫了一声她,姜卿回头,看到他,眼神里透着冰冷,像是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一眼,转身就走。
陆屿舟的心里莫名的冷了厉害。
上楼看到陆离站在门口,说,“牧南行已经送去殡仪馆了。‘
走廊里温度低,陆离抬头看他,问他,“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遗憾和不甘。
不甘的是,他一直觉得牧南行这样的人,应该由他亲手送进监狱的,而不是这样简简单单地离开,遗憾的是……姜卿。
陆离没再说话,转身敲了敲门,“舟舟,去送他最后一程吗?”
房间里原本是安静的,听到他的声音又有了声音,江舟圾拉着拖鞋,很快就出来了,时间很短,但是已经够她换一身衣服了,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陆屿舟抬头撞入了江舟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是他曾经没有见到过得,迷茫和挣扎,迷茫地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牧南行的离开,虽然她一直盼着他可以离开,但是真正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会难受。
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贱吧……
她内心很挣扎。
这个时候,陆屿舟突然很想看看陆离的表情,他的所有动作都让他不理解,明明,牧南行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他的情敌。
算了,他从来都读不懂他。
陆离的思维境界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一行人往殡仪馆的方向走。
姜卿和许言是最先到的一批,在最后的道别室里,姜卿没有哭,或许她已经哭过很多次了,现在再哭,倒是显得矫情了一些,只是淡淡地隔着冰棺看着他,她说,“许言,我没有爸爸了……”
没有爸爸了……
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孤身一人了 。
“不,你还有我。”许言站在她身后,手搭在他肩上。
是啊,多好,还有他。
幸亏还有他。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许言转头就看到了那三个人,突然,眸子里盛满了警惕,转身准备赶他们走的时候,被姜卿一把拦住了,“算了。”
“姜卿——”这句话是江舟喊她的,姜卿的脊背僵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回应,“嗯”了声,“他死了。”
“是啊,死了。”江舟的表情怪异,看不出难过,也看不出喜悦。
但是姜卿没有时间去纠结她眼神里的含义,只是问了她一句,“你后悔吗?看到他死了,你可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他们两个人都是相爱过的,都曾经给予过彼此真心,“你可曾为那个孩子,有过一丝一毫的愧疚。”
“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把那个叫妤儿的带回来吗?”
“他把她当成你和她的孩子,如果你当初没有执意把他的孩子打掉,那么他也会有一个孩子,他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江舟的眸子淡了下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后悔吗?
后悔过,也痛过,但是有什么用呢?离开的,终究是会离开的。
“江舟,所以,造成这一切悲剧的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你们都说他十恶不赦,但是杀了他孩子的你,同样也十恶不赦。”姜卿说的喉咙痛,已经不想说了。
江舟瞳孔震颤,紧握着手。
原来,她也有错吗?
“那个孩子——不能留。”她咬紧牙齿,努力变着姜卿的想法,却被姜卿狠狠的呛了回去,“所以一直到现在你都不承认自己是做错的,你依然是觉得自己是对的,对吗?”
若是放在刚才,她说不定已经和她吵起来,但是现在是和牧南行最后告别的时间,她不想现在和她吵起来,“好了,你要看的已经看过了,出去吧,在外面等我,我有话有你们说。”
江舟垂着头似乎是不愿意出去的样子,许言对江舟做了一个手势。
江舟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冰棺里的人,遗体修容师已经给遗体做了复原,这样的模样和曾经的他如出一辙,像极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瞬间,姜卿的脑海里划过很多的念想,但是都随着风消散了。
江舟走之后,姜卿安静的抚着他的冰棺,沉重地叹息。
下午四时许,牧南行最后被送.入了火化室,那瞬间,姜卿再也没有绷住,冲上去,但是被许言拦住了。
“许言——你知道吗?我没有父亲了,没有父亲了 ……”
她以为她不会哭的,但是巨大的情感瞬间涌下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接不住这种感情。
许言抱着她,“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姜卿,你有我,我始终都在 。”
姜卿的声音很大,连在外面等着的他们都听到了 。
陆离抬头看了眼陆屿舟,淡淡道,“把她留下来吧,既非亲生,便没有必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怪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上。”
他看向江舟,像是在征求江舟的意见,江舟点头,已经同意了。
下午五点多,姜卿捧着那个小盒子出来,走到他们三个人的面前,“陆屿舟,我们谈谈。”
小盒子被交到许言的手上。
姜卿和陆屿舟找了一个安静的亭子,但是耳边还是不受控制地有恸哭声传来,陆屿舟掀起沉重的眼皮,“姜卿——”
那句“你留下来吧——”还没有说出口,换来的就是姜卿冷漠的声音,“陆屿舟,那个小姑娘我会给你们找,等到找到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陆屿舟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卿卿——一定要这样吗?”
“难道不能——”
“不能什么?”姜卿转过头看他,那双明媚的鹿眼,此刻被冰冷覆盖,“陆屿舟你不会还想让我留下来吧?你的爱在我眼里现在一文不值,我没求过你吗?我没给过你机会吗?”
“可是现在呢……”
“我父亲都离开了,你让我拿什么原谅你?”
“可是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姜卿,你可以和他划清界限的,你不知道牧南行,你不知道他曾经干了什么!”
“啪!”狠狠的一巴掌从姜卿扬起手的时候开始,甩到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