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力气突然小了,随手狠狠地把我搂在怀里,“你想死就死?我允许了吗?你别想自作主张!你就连死的权利都掌控在我的手上!”他忽然暴怒起来,像是我的话戳中了他的某一穴,让她内心挣扎不已。
我第一次看到那么浓烈的害怕从他的眼神间窜出来,完全不像他。
他在害怕什么?害怕我死吗?
真是不像他。
这么多年,我还是依旧读不懂他。
我费尽力气抓住他的手臂,污血从我的唇间不受控制地溢出来,血腥的味道浸满了我的鼻腔,我想说话,但是一句都吐不出来。
“咳咳……”
污血团堵住了我的气管。
我的脸憋得发紫,渐渐喘不上气来,每一声喘|息都沉地骇人,像是有人在掐着我的喉咙一样!
我拼了命地挣扎,最后只能徒劳地瞪着双眼,像是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一样,只有微微空气中的冷风划过眼珠。
快要窒息了……
原来死的感觉是那么地难受。
我突然间没有勇气去死了。
我被夹在生死之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舟!姜舟!”我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猛地下坠,有人在叫我,只是在缥缈无依的迷茫仙境里,那个声音逐渐变小。
牧南行,是你吗?
我的牧哥哥……
猛然间,有一抹温暖覆上了我的唇,我的神志一下子回来了!
牧南行跪在地上,深吻着我,他的唇间覆上血色。
“呸!”他吸了一大口血水啐在雪白的绒花地毯上,我的气管瞬间通畅了起来,清新地空气鱼贯而入。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也真不好。
我还是没有力气说话,用老一辈人的话来说,就是有了出气没出气。牧南行不敢做停留,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医生。
我的身体经不起奔波,他不敢把我送医院,生怕在路上出了意外,他颤颤巍巍地抱着我,把我放在了一楼的一间房间里,很快,从隔间推出来一个呼吸机。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
他生疏地给我戴上呼吸机,那个向来心狠手辣的男人,此时此刻,正颤抖着双手手里拿着呼吸机,小心翼翼地对着我的脸,生怕弄疼了我或是戴错了。
快要戴好的时候,我像是赌气一样地把头往旁边一扭,面罩一下子落了空。
说着的,我已经不在乎这两天了,疼也是疼过去,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离开!说到底都是他揪着我不放,像个逃不开的恶魔!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没命活下去!他在期待什么?还是说,想多留着我几日,再多多品尝些痛苦?
牧南行,你始终都是这么狠啊……
连死都不让我死。
“舟舟——”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一颤,他叫的是舟舟而不是姜舟。
他叫我姜舟的时候,冷漠地像是一个陌生人,可是“舟舟”这两个字,却浸润着他的温柔。
我似乎有一种错觉,那年海难中,我遇到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很快,医生就赶来了,稍作检查之后,他眸色跳跃了下,有些畏惧之色,我猜想他应该是查出了什么,干脆闭上了眼。
腥风血雨吗?猛烈点也没有关系。
“怎么样?”牧南行的气息弱了许久,裹着担忧,甚至有些不敢去接受这个现实。
他说话的时候,不安地握着我的手。
察觉到我的手一片冰凉,他轻轻拉了拉我的被子,盖住了我的手臂。
医生清了清嗓子,“牧先生,虽然说姜小姐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是食欲不振,但是您还是多盯着她些,每顿饭少吃一点也是好了,像这样几日不吃饭,身体怎么能撑得住?还有,药也是不能停,我看这几天,姜小姐应该是没吃药,虽说目前姜小姐的病看不到什么希望,但是你们自己还是应该充满希望的,这样自暴自弃,就算是给了希望只怕也是镜花水月。”
!!
我的心猛然皱缩成了一个点。
我以为他会说的是我的日子不多了,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个。
牧南行还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牧先生,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从医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的患者,误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还在挣扎,“肯定是误诊,明明——”
“牧先生。”医生打断了他的话,“您确定您是看着姜小姐吃下去的吗?”
他的眼瞳猛然一紧,我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侧过脸去,
还是没有瞒过他。
“姜舟?”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愤怒,我知道,我又把他惹生气了。
把医生送到了楼下,牧南行大步地走进了房间,皮鞋几乎是砸在地上,每走一步都能让我的心收紧几分,空气里的气氛莫名地收紧了。
我承认,不管在什么境地下,牧南行发火的时候都能让我不安,我下意识地转了身,天真地以为那样他就会放过我。
还没等我收整好姿势,牧南行的手猛地摁住了我的肩膀,稍稍用力,我就又翻了过去!
“啊!”我惊得尖叫了一声,睁眼就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牧——”
不等我叫他名字,他一拳砸在了墙上,“为什么不吃?”
“我……我吃了。”我仍在负隅顽抗,可当他把那一个个袋子扔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谎言破灭了。
他知道我不可能把这些东西留在房间里,唯一能做的只是把东西扔到楼下去,所以找起来没什么难度,他很轻易地就把那堆垃圾翻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就算是冬天,放了几天的食物也已经开始有了腐败的味道,隐约能透过黑袋子看见几片白色的药片。
见此景,我也不打算隐瞒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因为我恨你啊——”
恨你杀了我的孩子。
恨你把我推入深渊。
恨你纵容夏微蓝。
恨你利用齐婉宁。
恨你不再是我的牧哥哥……
不争气的眼泪又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我没有注意到他骤变的脸色火上浇油道:“你的东西,我看着就觉得恶心,你让我怎么吃下去!”
“呵——”他低低地冷笑出了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恨是吗?不想吃是吗?这可由不得你!”他说完转身离开。
我内心的惶恐又加剧了几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刚起来,就看到了牧南行从外面走来,端着一盘只剩下了四分之一的番茄炒蛋。
那盘番茄炒蛋是他昨天做的,他每天都会给我换新菜,昨天拿来给我的时候,明明我只是倒了半份。
恍然间,我想到了什么。
这些天,他都吃着我的剩菜,而我却把他精心准备的菜都打包扔了出去!
突然间,像是心脏被揪着一样疼,压得我难以喘|息。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端着盘子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我下意识地撑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落空,膝盖擦过床沿,一股刺痛传来。
他身子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下来,一把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不等我反应,端起盘子往我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