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响，却像一颗深水炸弹一样让现场为之一颤。
郑理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什么意思？”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有些事情，我从一开始就警告了，但是很可惜，有些人始终都太自大了，根本就不听我的。”
我忽然想起那天他递给我的亲子鉴定书。
当时的我以为……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像是疯了一样朝着他冲了过去，“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你就是故意来看好戏的是不是！”
“楚墨，你就是个疯子！”
在别人的痛苦上跳舞的疯子！
楚墨一个眼神，他的保镖直接把我摁在了地上，一声闷响，鲜血从我的嘴角溢了出来，伴着滚烫的眼泪一齐落下。
血水混着泪水……
他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这样的感觉让我很是熟悉，却又忍不住战栗起来。
他说：“江舟，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太自大了，不相信我，永远只相信你自己可以创造奇迹，相信你自己的后果是什么？后果就是牧南行不要你了，你的孩子 被你自己亲手杀死，可是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救不了你哥哥……哈哈哈！”
他放肆大笑。
那笑声就是赤果果地嘲笑，嘲笑我的蠢，我咬咬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别人痛苦，这才是我最喜欢的，至于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猜啊 ~”
他目光狡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玩物！
有一股气卡在喉咙里，随时都要涌出来。
我捏紧了拳头，狠狠地一拳挥上去！
保镖比我反应更快，直接把我摁在地上！
楚墨说，“打！”
无数的拳头落在我的头上，一阵阵地闷痛，刚抽过骨髓的伤口被一拳拳打的泛青，一股猛烈的刺痛让我直接晕了过去！
“江舟！”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了医院的观察室里，郑理在我旁边低着头，而另一边站着一个让我觉得万分熟悉又陌生的人。
爷爷……
上一次见爷爷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而这次爷爷来……大概是因为哥哥的事情。
我对爷爷唯一的印象便是严肃，即使是在孩提时期，他都没有温柔地对待我们兄妹俩，总是在教我们规矩。
我和哥哥自小就很怕他。
郑理把所有人都劝了出去，观察室里只剩下了我和爷爷。
不等我开口，爷爷先说了话。
“丫头，听说姓楚的告诉你了？”
爷爷到底是上了年纪，说话有些不利索了，我费了好大的劲 才听懂他的话。
我点点头追问到，“到底是这么回事？为什么哥哥他……”
提到哥哥，我就不由得心里难受。
爷爷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要你们的爸妈才能知道，这件事情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当时确实怀的是双胞胎。”
“另一个是江姝吗？”
爷爷点点头，“是，那个小丫头出生就没了踪迹，说是被人抱走了，但是实际上只有你爸妈知道。 ”
真相慢慢地在我心里铺陈开来。
“另一个孩子呢？”
“没了，出生就死了，先天性溶血。”
“那我？”
“不知道，丫头，你是他们从外面带来的，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连你哥哥都不知道，好像说是什么朋友的，不清楚。”
爷爷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我垂下头，喃喃着，“可是这样我就救不了哥哥了，江家不能没有哥哥……”
爷爷摸着我的头发，“孩子，生死有命数，我爹妈在世的时候常常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因果循环的，该留的，走不了，不该留的，拼了命也一定要走的。”
我觉得爷爷好像根本不难过的样子。
爷爷道：“我难过的时候早就过去了，你奶奶去世的时候，我的心就没了一半，你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把我的另一半也带走了，转眼，你哥哥 ……我已经没有心可以分给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这副老骨头也要祭天了。”
爷爷走的时候告诉我不要难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会有定数的。
“丫头，你一定好好活着，这是你爸妈也是你哥哥的心愿。”
窗外刮起了大风。
这一天，我失去了所有，失去了我的孩子，我深爱的人，失去了我和哥哥连在一起唯一的纽带。
我就像是一个被上天彻底放弃的人。
郑理晚上又来了一趟，还带来了秘书，让我签下股权转让协议，是哥哥的。
哥哥把他剩下的股权都给了我。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
“江舟，你要是不签，这些东西将来都不会再回到江家的手上，你是觉得林妤靠得住还是江姝靠得住？”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什么都没有了，我所在乎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你在说什么蠢话？你知道你的命是多少人换回来的吗？是陆离从死亡线上拼命拉回来的，是那个人的肾把你救回来的，是我们所有人的眼泪求回来的！你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江舟，你实在是太自私了！ ”
“可是你告诉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谁说没意思了？你还有我们，有你可爱的小侄女，有你在乎的很多柒城，有秦楚的狗，有叫岁岁的猫，秦楚还等着回国来找你，陆离还时不时地找我打探你的情况，关注你的病，江舟……这么多人都爱着你，你又凭什么不努力啊？”
他彻底地骂醒了我，我拿过转让协议，郑重签了字。
可是北风瑟瑟，我依旧很冷。
郑理他们不让我去见哥哥，我大概知道哥哥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终是我放弃了所有，却一无所得。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选择放弃我的孩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牧南行就不会失意离开，我也不会一下子失去三个最重要的人？
有一股气堵着，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往后靠在了床上，窗外有迷路的鸟飞过。
越是这样的时刻，我就越想牧南行，想给他打电话，却没有这个脸面 。
我这是在干什么，我明明伤害他，却还要渴求他的关心和安慰。
想到这里，我艰难地咽下一口气。
手机嘟嘟地响了一下。
我打开了，是一条陌生的信息。
【来找我，你哥哥还有救，我的前未婚妻，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是楚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