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曾经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也曾固执地认为没有任何痛苦可以跨越生死。
直到后来才知道，有些痛比生死还可怕，胜过这世间所有的悲惨，痛不欲生……
“江舟！”秦楚的眼睛猩红似血，嘶吼着挣脱开了在他身上的保镖，扑到了我面前，眼眸惊碎，颤抖着把我抱了起来。
楚墨对周围的保镖做了个手势，三个人很快一起消失在地下室里。
空空荡荡的地下室里安静地只有秦楚抽噎的声音，低哑沉闷地像是二胡拉出来的音，撕着心脏，一寸寸地把要把人的心肺掏空。
“秦楚……”我笑着摸着他的脸，“没事的，我不疼……”
我慢慢地抬起手，地下室里昏暗的灯光从断指间透了出来，“你看，只是断了一根手指而已，我不是还活着吗？”
他哭的像一个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断指，“江舟……我们去医院，我们一定能治好的，一定可以的……”
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他胸前，“好。”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从来不会骗我。
这是他唯一一次食言，外科医生说我是神经断裂，已经没有办法再接上了，只能给我做清创治疗。
秦楚一个人坐在外科诊室外的椅子上，头深深地埋在颈间，久久没有说话，沉默地像一尊雕像，没有人知道他经历的是怎么样绝望的痛苦。
一连两个女人都因为他付出了深重的代价。
一个丢了命。
一个断了指。
眼泪星星点点地从眼尾慢慢冒出来，从一个小小的水珠渐渐凝结成一个豆大的水滴，毫无征兆地在空中连成线，落在满是血腥味的手上。
“秦楚……”我拿着药从外科诊室出来，看着昔日活力的他如今宛若一具死尸没有灵魂地坐在那里，心里没来由地发痛。
他吃力地抬着头望着我，疲惫的眼里浸满血丝，一根根地把他的眼球包围，那双曾经满是光的眼睛里，此刻一片混沌，他艰难启唇，眼神落在我手上，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好了？”
多了，他不敢说。
怕彼此都落入悔恨的深渊。
我点点头，把药递给他，“这是让医生准备的药。”
他不愿意在医院里上药，我便让医生顺便给他开了药。
他吃力地伸手接过，手指碰到我包扎的伤口时，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往回猛地一缩，袋子里的药“咕噜咕噜”地滚了一地，他整个人也随之怔住，半天才回过神来，“我……”
我知道他心里顾忌的是什么，没说什么，捡起了地上了药，伸出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歪着头冲着他笑，“我们回家吧！”
他精神为之一松，紧锁的眼眸舒展了几分，点点头从座位上起身，他没有拉着我的手，一个人走在我的面前。
医院的白炽灯不算强烈，雪白地照在他的身上，漫射下来的阴影把他的轮廓勾地瘦削了几分，步子虚浮到不着力，像是只有皮骨的灵魂飘飘然地游荡……
我的心不免哽咽了几分。
回到家，小翠一看到他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秦墨摇着尾巴扑了过来，嘴里呜咽着。
我知道……
它一定也是在为秦楚难过。
你说，连狗都这么通人性，为什么有的人却没有心？
秦楚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恢复，小翠也忙前忙后照顾了他一个星期，在他终于走出房间的那一天，小翠焦急地告诉我，秦楚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
我跟着小翠走到了他的门口，看见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间里，总是对着一张照片发呆，照片上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穿的不算时尚，但也干净，她笑得很灿烂，那双眼和秦楚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大概知道了小翠嘴里的不对劲，“没关系，让他一个人去吧。”
“秦楚？”我在门口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眼里的悲切是盖不住的。
情绪一旦压得太久了，就容易变成心病。
我提议道：“去不去潘多拉喝两杯，好久没有去了，有点想那个味道。”
若是从前，秦楚定不允许我去，可这次，他破天荒地同意了。
秦楚管理潘多拉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就算是他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整个酒吧的运营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还是同往常一样蒸蒸日上，人来人往。
我们到酒吧的时候，前厅里最好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秦楚把店长叫来，一句话没说，只是眼神在最中间的圆形沙发上停留了两秒，店长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和那桌客人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对方骂骂咧咧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秦楚让一个服务员去酒窖里拿了一瓶他珍藏了有些年头的酒，酒瓶身上的法文我看不懂，可精致的瓶身让我猜到这瓶酒肯定价格不菲。
他倒了一杯后递给我，给我下了死命令，“就一杯。”
我噘嘴：“凭什么你能喝这么多？”
“因为我是大人。”
有够无语的。
我不想和他争论，以他的诡辩风格，只怕是我说再多都会被他用各种各样的歪理打败。
酒吧里人来人往，音乐震耳欲聋，甚至有个不知好歹的男人还挤到了我身边，邀我去跳舞，我还没表示，秦楚一个眼神落下，他就被人横着抬了出去。
好像离开了楚家的天地，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拦住他，他又回到了自己的领地，称王称霸。
有时候我觉得，有这样一个人护在身后，也挺好，渐渐地，也会生出一些留恋。
“江舟，你知道你最近快成通缉犯了吗？”酒过半巡，他打着开玩笑的旗号说着。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别墅大火之后我就失去了踪迹，一开始众多的媒体像是约好了一样接连报道我殒命的消息，直到一家小报社爆出了一张我上陆离车的画面，
自那之后，牧南行就疯了一样地找我，甚至悬赏千万。
我刚回到秦楚家就从网上看到了这个消息。
“那只能说牧氏最近看起来挺有钱的。”我应道。
秦楚顿了顿，想确认些什么，“你……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