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舟……”深夜，楼下的沙发上，姜卿翻了个身，摇醒在一旁的男人。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忽然有一阵声音传入她的脑海里，将她吵醒。
陆屿舟敏锐地从沙发上起来，“什么？”
“不知道，就是很奇怪，嘘……”
她示意陆屿舟安静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很快，整个客厅就被寂静所包围，只有墙上的钟走动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就在姜卿以为这些都是幻听的时候，楼上忽然有尖利的声音传来！
一瞬间，两个人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直奔楼上！
出事了！
他们两个人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昏暗的房间里，封停云发疯了一样地掐着许霭的脖子！许霭被迫扬着头，因为呼吸不畅，整个脸上已经开始浮现起紫色！
“封停云！”陆屿舟瞬间清醒，一个箭步冲上去，撞开了封停云，姜卿顺势救下了许霭。
“啪！”陆屿舟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封停云的脸上，封停云是彻底被打懵了，坐在地上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整张脸是不曾见过的呆滞。
“封停云，你疯了是吧？”姜卿和陆屿舟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 一进门就会看到这样刺激的画面，这还是曾经疼爱许霭到骨子里的男人吗？
陆屿舟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动作，会让她死的！是不是疯了。”
封停云蹲坐在地上，眼底心如死灰，“死……许霭早就死了，是吧……”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姜卿和陆屿舟同时蒙在原地，姜卿狐疑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许霭，而许霭的脸色一样地僵硬，似乎是不想回应这件事情。
陆屿舟和姜卿互相看了一眼，隐约明白了什么，谁都没有说话，良久，陆屿舟和姜卿分别带着许霭和封停云离开了房间。
而另一边，几个正在呼呼大睡的人，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发生一些他们预想不到的争端。
凌晨四点，空旷的房间里，陆屿舟一次又一次地叹气，而坐在他对面的封停云沉着眼，已经一个多小时没说过一句话了，昏暗的灯光映射在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照的格外凄凉。
陆屿舟斟了一杯酒，递上去，“喝点吧……喝完舒服点。”
他把酒杯递到封停云的面前，男人抬起疲惫的面容，抬起手，机械地般拿过，酒杯在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脱了力，一下子落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连酒都洒了。
他迷茫地看着地上的酒渍，闭上了眼。
陆屿舟知道他现在心里的难过，但却无可奈何，他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封停云……接受现实吧……许霭可能已经不会回来了，你是医生，你最明白，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明白，只是你不愿意接受，对吧……”
都说医者难自医，与其说是许霭病了，倒不如说是，真正病的是封停云，他心里的执念已经快堆积成梦魇了。
忽的，陆屿舟看到有一滴晶莹的东西落下，砸在地上。
那是封停云眼泪，他从未见过封停云落泪，这次第一次，为了许霭。
“这段时间，我真的以为……真的以为她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骗我……”
希望再度被碾碎，等待的只是无尽的绝望，这样的感觉，没人比封停云更懂得其中的撕心裂肺！
他紧攥着手指，指甲几乎快把掌心给捏破了，这是为什么？
他不知道，也没有人和他说过！
为什么她要这样。
“哪怕她再骗下去，这一辈子我也就认了，我就当她是我的霭霭了，为什么，她要亲口把这么残忍的谎言告诉我……”
就算是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也比现在撕破了所有的真相，露出伪善的内里要好的多！
封停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看的陆屿舟心里一阵凉。
“封停云……我问你个问题，你说实话——”
“你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当真的没有爱上过她吗？爱上过，拥有许霭身体的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忽然又很想弄懂封停云的心。
封停云浑身像是触电了一样僵硬，僵在半空中的手“啪”地一下垂了下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
……
“所以……你不是许霭，你还是她……”另一边个房间里，姜卿坐在许霭的身边，用了好长时间才从许霭的话里厘清楚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个身体的就是你，许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对吗？”
许霭点点头，承认了一切。
姜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天，她已经弄不懂眼前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了。
“你明明知道真正的许霭对封停云来说有多重要 ，你为什么还要……”姜卿讲到一半突然不想说下去了，忽然觉得越往后说，对封停云的伤害越大 。
这本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不三.不四地插在其中，又是什么道理？
她沉了口气，把那个老问题摆了出来，“所以，你还是不肯放弃封停云，你还是喜欢他是吗？”
这次，许霭没有像之前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她抬起头，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神，却能预料到她的坚定，“嗯，喜欢……很喜欢。”
“我之前明明……”姜卿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的利害她在事情开始之初就已经和许霭说得一清二楚了，但是许霭偏偏不听。
“许霭……”她无可奈何，“你听好了，封停云喜欢的是这个身体里原来的许霭，他们两个是结过婚，法律认可的夫妻，可你不是，你只是占据了她的灵魂，你已经享受了封停云的爱，你为什么不知道满足？”
“你为什么还要一心一意地破坏封停云对许霭至死不渝的爱？”
她无法.理解，最残酷的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姜小姐……”许霭突然冷漠地叫她，让姜卿整个人愣了一下。
许霭道，“你为什么就坚信，一个人这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许霭已经死了，现在拥有她身体的人是我，所以，封停云爱她，和爱我有什么分别呢？终究都是这具身体里的人。”
姜卿不知道是她病了还是自己病了，只觉得自己头痛地很。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也应该看到了，刚才封停云对你的态度，你自己想吧……封停云是一个有极度精神洁癖的人，我不能保证，他是否会接受，被你玷污了的许霭。”
许霭愣了一下，半天没回过神来，一股巨大的荒凉从心底蔓延上来，脖子好像又被人掐住了，难以呼吸。
是啊……就算是勇敢承认了喜欢封停云又有什么用？
他刚才的厌弃，她看到了。
她只是一直在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封停云会喜欢自己，可是结果，她比谁都清楚。
她抬头看向窗外，耳朵里是不断传来的鸟叫声。
天亮了，一夜未眠。
*
“她的执念实在是太深，我没有任何办法了。”走廊里，姜卿垂着头，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奈。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两方都没有任何的错误，错就错在，许霭不应该隐瞒，不应该欺骗，不应该利用他最在乎的东西欺骗他。
这无疑是把他的心掏出来，狠狠地在地上踩！
“你先去休息吧，一会儿他们就醒了，还得和他们解释，封停云那边也不是很好。”
“算了，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儿天吧……”
她随意地坐在楼梯上，想着刚才许霭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就坚信，一个人这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只能爱一个人……
她喘了口气，把同样的问题扔给了陆屿舟。
陆屿舟掀了掀眼皮，“她问的？”
也是，这里除了她，也没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姜卿点头，“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对陆屿舟来说似乎不是什么难事，“这怎么说，并不绝对，我始终觉得人爱几个人，最后都是为了寻找一个在合适时真正爱自己的人。”
“这和爱几个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