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懵了，我也懵了，所有人都懵了……
热闹的宴会瞬间按下了暂停键，纷纷挪眼看过来。
“你敢打我？”
江姝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只觉得手上一阵疼，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小姐。”哥哥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去，看着他墨色的脸，心里没来由地紧了一下，江姝也顺势跑到了哥哥的身边开始诉苦，“哥，我说的明明都是真的！你看我的脸要是毁容了可怎么办？”
“江小姐这是在做什么？”他冷冷地问到，江姝躲在他的身后，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凝神：“是江小姐先冒犯的我。”
“所以，江小姐就动手了吗？”
我：“……”
我自知单从这件事情上来说是理亏的，所以便缄默不言。
“江小姐既然无话可说，我妹妹也不能白受委屈，事已至此，虽我妹妹有错在先，但是江小姐的处理方式过了些，江小姐理应赔我妹妹一个道歉。”
什么？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为什么？”
“因为你动手打了我的妹妹。”
“是她污蔑了我，给我泼脏水。”
他一字一句，说的轻巧，“是非尚未有定论，江小姐又何必言之凿凿地说我妹妹是在污蔑你？”
我瞬间懵了，像是有一把铁锤从天而降，砸的我眼冒金星。
他……不相信我？
鼻子微微泛酸，连眼睛都有些发痛，“江先生是觉得我错了吗？什么时候江先生也这样不分是非黑白了？”
“江小姐这是从哪里听的谣言？我从不讲是非，只护犊。”
我眼中的他陌生至极，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对啊，他原本就是这样护犊，只是那个人不再是我，我怎么就不习惯了呢……
“现在江小姐，可以向我妹妹道歉了吗？”
“好。”
我哽咽着，已再无言语可以形容我内心的悲凉。
江姝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地等着我走过去，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一双双眼睛不断地刺痛着我，看着我去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嘲讽和戏谑。
牧南行想拉我我，但还是失之交臂。
“江小姐……对不起。”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江姝眼神死死地盯着我，模样誓不罢休。“江姝，你够了。”秦楚本是被楚先生和林凤华给钳制着，听到江姝不依不饶的话，怒火中烧。
却被林凤华一句“这些与你有何干系”硬生生给推了回去，只能干瞪着江姝。
“那江小姐想怎么样？”我心如死灰，破罐子破摔。
江姝定了定，“怎么样啊……我想想……我不能白挨一巴掌，要不，还回来？”她纯眸定在我的脸上，像是在打量着我的神情，“这张脸，看着还不错。”她伸出手来想要拍拍我的脸，我下意识地躲了过去。
“躲什么？怕了？”
我抿唇不说话。
“姝姝。”哥哥上前了两步，手插在兜里，“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江姝不再说什么，拉着哥哥就走了，秦楚也被林凤华叫走了。
“姜舟，你没事吧？”牧南行上前来，抓着我的手，像是珍宝一样在手里翻来覆去了好几遍，“还疼吗？”
我摇摇头，看着哥哥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越走越远，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又成了这里的主角。
我的胸腔被压的无比难受，有些喘不上气来，明明这个时候应该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我才是他的妹妹。
我才是他应该护的犊。
“姜舟，你哭了？”牧南行伸手抹掉了挂在我眼角的泪珠，“你这是怎么了？”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说想出去走走，正好这时，温淑浣要来和牧南行谈合作的事宜，他只能暂时放下我，叮嘱着，“注意安全。”
桐城的春天向来雨多，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将近有两个小时，路上的车也少了不少，我站在酒店的门口，微风“嗖嗖”地扬起我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细雨绵密地打了下来，有几缕落在我的鼻尖上，湿湿｜润润的，有点痛。
有个服务生过来给我递了把伞，“小姐，外面还在下雨，您要去哪里，我们酒店可以派车送你。”
他站在我面前，真诚至极。
我又猝不及防地流了泪，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关心。
连一个陌生人都能给我关心，为什么，那些伤害我的，偏偏都是我最信任，最在乎的人。
从前是牧南行，现在是哥哥……
我婉拒了他的好意，一个人走下了台阶，春雨还带着些许的冷意，没一会儿，红色的晚礼服被雨打成了暗红色，卷发被雨打成了一缕缕，贴在衣服上。
身子有些许的热。
隔壁酒店正在办婚宴，新郎和新娘从婚车上下来，踏着红毯往酒店里走过去，一条路隔着的地方，一边是雪白的婚纱和羞涩的人。
另一边是暗红色的晚礼服和不知归处是何处的人。
我还记得我结婚的时候，倒也是这般热闹，只是那个时候，牧南行还不爱我，只有替我提裙子的齐婉宁把持着一切。
那个时候，哥哥也不在场。
那个时候的哥哥在干什么？那个时候，江姝就已经取我而代之了吗？
想到哥哥婚礼上坐在亲属席上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江姝，她还在代替着我，对哥哥和林妤姐送祝福，我的心就像是被绞烂了一般疼，疼的喘不过气。
猝不及防间，我闯入了新人步行的红毯，急急忙忙想要退出去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叫住了我，她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糖，放到我面前，我伸出手来接过，“阿姨，爸爸妈妈说，吃了糖就会开开心心的，给你，我还有好多，你想要的话就全部给你！”
她甜甜地笑着。
我的泪点很低，低到一句话就可以让我泣不成声，溃不成军。就比如此刻，接过小女孩糖的那一刻，雨水混杂着泪水一起落下，冰冷而又滚烫。
“咳咳……”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心气郁结，我始终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气，这下子都咳了个干净。
小女孩的脸色却骤变，惊叫了一声跑掉了。
我疑惑了一会儿，才发觉嘴角有什么东西，有些粘腻，伸手摸了摸。
昏暗的路灯下，我清楚地看到，手掌上有一抹鲜红。
自从陆离给我治疗了之后，我就再没吐过血，今天这是怎么了？
雨夜的路上，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一身红衣，连嘴角都是红的，难怪刚才的小姑娘会被吓到。
很快，就有一群人注意到了我，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
“你说，这人怎么淋雨啊？还打扮成这样。”
“谁知道，说不定是疯子！”
“我看她就像是疯子，快点走，怪邪乎的！”
这些声音一个字不落地传入我的耳朵，只是起先有些许的触动，之后，死水一潭。
我想，我确实是快疯了。
雨下的越来越大，像是珠子一样打在身上，生疼。路边的屋檐下有人不断地叫唤着我，让我过去躲雨。
迷迷蒙蒙中，好像有个人在雨幕中等我。
刺眼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
“舟舟，你在干嘛呢，哥哥在这里啊！快过来！”
“小姑娘，看起来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怕，别哭，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
声音越来越迷乱，在我的耳边打转，是哥哥，是牧南行……
他们好像是在前面等我！
我惊然抬头，朝着那盏灯的方向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冰冷的雨水哗啦啦地打在脸上可我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
那盏灯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暖。
耳边突然轰鸣。
“砰！”
……
……
“快来人啊！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