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他拉下了房间门外的电闸,房间里的灯随着那一声清脆的声响灭了。
杂物室里没有窗,很快,我被无边的黑暗笼罩着。
黑地摸不着边界。
“牧南行!”我有些害怕,颤抖着扶着周围的物体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走到门口,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牧南行!”
我又不死心地喊了一次,但是迎接我的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牧南行说,今天不会放我出来。
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恍惚间,一股血腥的回忆强势载入了我的脑海里,带刀的男人,拨不通的电话,还有那一张罪恶的照片。
他们像梦魇一样朝我涌来。
“不要,不要!”
我疯狂地挥舞着双手,想把他们从我的脑海里彻底驱除出去,可他们像是顽固的污渍一样,用尽了力气都没有办法洗净!
“不要!”我失声痛叫,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头摔在桌子上面,钝痛奔涌而来,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求求你们不要靠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我却又像是什么都看见了!我疯了一样地拍着门,乞求他开门,甚至不惜跪下来,但是门还是巍然不动……
我麻木地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头疼地像是快要炸掉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创伤性应激后遗症,只要进入黑暗的地方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次的事情,痛苦地恨不得当场去死!
可是牧南行不知道,还把我关在这样的地方,听不到我的哭喊,听不到我的绝望——
和恨。
渐渐地,我没了力气,匍匐在地上,胃又开始痛了起来,咸腥味的液体涌上了喉咙,从嘴角溢出来。
慢慢地,我对周围的物体失去了感知,变得迟钝起来。
后来想来,大概我是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病了。
因为创伤,绝望加黑暗诱发的心理疾病。
牧南行,你总是在伤害我而不自知,你所谓的照顾,只不过是给我脆弱的心灵雪上加霜。
我又病了,拜你所赐。
我的前半生,都在赌一场未名的爱恋,赌到最后,身心俱溃。
你之前总说是我不放过你。
究竟是谁不放过谁?
**
牧南行是在第二天早上打开的这扇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了姜舟倒在血泊中,周围的本来四散开来的桌椅被她搬了过来,围成一个小小的圈,而她就蜷缩在里面。
头上,脸上,地上,都是血……
他第一次看到姜舟那么可怕的眼神,眼睛瞪得大大地,却无比空洞,他心里猛然一颤,叫了她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牧南行顿时害怕了,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全身,一寸一寸地扯着他的心脏。
他从没觉得姜舟是多么重要的人,把她强行带回来也只是为了好好照顾她,洗刷他心里的愧疚,但是此刻,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
明明自己之前是那么地恨她,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会害怕,害怕她受伤,害怕她离开自己,为什么看到她和秦楚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嫉妒地发狂?
秦楚带她离开的那一天,他把自己整个人埋在酒瓶堆里,一瓶一瓶喝到吐!甚至最后还是不惜用谎言来把骗来。
他始终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好她,起码让她之后的日子过得顺心。
他明明只是想让她听话才把她关起来,怎么成了这般伤痕累累?!
他冲了上去,眼睛一片通红,狼狈地推开周围的桌椅,把人抱了起来。
姜舟轻如纸片的重量还是让他心里“咯噔”了下,他拼命地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等不来回应。
她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只会合眼闭眼,瞪着双无神的眼睛,连手都是冰冷的。
“姜舟,你别吓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牧南行抱着她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可她的手一次次地从他手里脱出来,锤在地上,他一次次地重新握紧。
可是任凭他多少句“我错了”都换不回姜舟的一个回应。
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把姜舟抱到房间里,用最快的速度叫来了医生。
医生风尘仆仆地赶到,给姜舟做了系统的检查,包扎好了她头上的伤疤。
“她怎么样?”牧南行坐在一旁地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甚至都不敢抬起头去看,他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姜舟。
他知道自己是畜生。
牧南行扬起手臂,给了自己狠狠地一巴掌。
医生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牧先生,姜小姐她有些气血不足,休息一阵子应该就会醒过来。”
他的思绪这才慢慢地回来,失神地走到她的身边,姜舟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头上被包扎地严严实实。
“姜舟……”他拉着她的手臂蹲下来,一遍一遍地把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她就不会冷了。
姜舟,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他拿起手机给牧氏集团的所属医院的院长打了个电话。
“想办法联系帮我联系最好的胃癌医生 ,无论出多少钱,都要马上给我请回来。”
很快,院长给他回了个电话。
“牧总,刚才帮您联系了,胃癌领域内享受盛誉的陆医生已经回国了,只不过这段时间联系不上他,好像他被其他人预定了。”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绑都给我绑来!”院长从没见过牧南行发这么大火,颤颤巍巍地应下。
他要救她,他不能让姜舟离开他。
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放不下她。
“姜舟,我会救你,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他把姜舟从床上扶起来,两个人头贴着头,这样他的温度就可以传到姜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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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人使不上力气,一睁眼就是熟悉的天花板,曾经牧南行和我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我无数次看着这块天花板,已经快印进我的脑子里了。
口渴地像是快要着火了一样,我奋力地扒拉着桌角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一个不留神,从床上翻了下去……
“姜舟!”我听到了一个熟悉但厌恶的声音朝着我跑过来,牧南行头上满是汗,着急把我从地上抱起来重新放回到床上。
“你渴了是不是?”他说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喂给我,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慢点喝。”
水到唇边,我直觉得心里犯恶心,干脆闭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