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晨风垂在脸上,有些微凉,竟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晨露落到脸上还是泪珠留下泪痕,冰冰凉凉。
秦楚站在寺庙最高的台子上,双手合十,细语呢喃着。
他联系了寺庙的方丈,捐了整整两千万。
功德碑上,写的是他母亲的名字。
我宽慰道,“阿姨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在那边的日子,她一定不会担忧。”
秦楚低声“嗯”了一句,在方丈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了“秦安伊”这三个字。
秦安伊?
忽然我的脑子懵了一下。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我一时间愣住了,可是半天都没想起来她是谁。
清楚见我愣在那里,拍了一下我的肩,“在看什么呢?”
我摇头,“没什么?事情都弄好了吗?”
“弄好了,方丈说下次来的时候带一张母亲的照片,功德碑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我点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点钟了。
我刚想打电话问问哥哥酒店那里安排地怎么样,哥哥就一个电话打过来了,秦楚凑过来:“这么早就开始催了?”
“谁知道呢,可能需要走一下流程吧。”我解释着接通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问道,“哥,是时间差不多了吗?差不多了我和秦楚就过去了。”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医院就诊室播报姓名的声音,还有护士急促的呼叫 ,我的心脏登时提了起来,“哥,怎么了?”
“舟舟……”哥哥的声音有些虚。
我立马就猜出了有事情发生了。
“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空气停滞了两秒钟哥哥才接上,“你嫂子突肚子不舒服,刚刚来医院,医生说,应该是要生了。”
我和秦楚马不停蹄叫了最快的车到了医院,很巧,那家医院正好是之前秦楚带我来找陆离的医院,布局我熟悉,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妇产科的待产室。
到的时候,哥哥低头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绞着手里,一眼就可以看出焦虑来。
我在他旁边坐下,内心不解,“不是说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吗?怎么这么突然?”
哥哥也说不清楚,“我刚到酒店,家里佣人就联系了我,说你嫂子疼痛难忍,然后我就赶到了医院,酒店那边只能暂时拜托郑伯母和郑伯父了。”
“酒店事情先不管了,什么都没有嫂子的重要,医生有说什么吗?”
就算是站在门外都可以隐隐约约听见待产室里撕心裂肺的哭喊,连同外面的人一起揪心起来。
哥哥的掌心都是汗,屏气凝神,不敢错过里面的一丁点消息,“医生说有要生的迹象了,现在在观察,可能慢的话,呆一天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他忽然看向我,面带愧色,“舟舟,对不起,我可能……”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哥,不用道歉,你本来就应该在这里陪嫂子,酒店那边,有秦楚,有郑伯母他们,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现在嫂子才是最需要你的。”
“一如你所说,这是责任。”
闻言,哥哥舒畅了,可还是愧疚,“好不容易我有机会参加你的订婚,结果却……”
“哥,没事的,要是这个时候你还顾着我,你让嫂子怎么想?你不能让嫂子,成为下一个我,不能让她对你积攒失望,我和嫂子还怎么相处?”
我垂眸,语重心长,“我知道哥哥把我当成最亲最亲的人,可是,嫂子,也是你最亲最亲的人,我的世界里,将来或许会有别人加入,但是她的世界里只有你了。”
那一刻,我又不知不觉地想起了牧南行,心里一阵感触,连情绪也跌落了几分,哥哥看出了我的困扰,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拉着我的手。
没一会儿,有个医生出来叫了一声,“哪位是林妤的家属?”
哥哥“蹭”地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我是,请问她怎么了?”
医生拿了一张单子递给哥哥,“产妇要求打无痛,家属这方面……”
“打!”哥哥不带犹豫的就在单子上签了字。
随后医生就进去了,我们在待产室门口呆到了下午三点还是毫无动静,郑理打了电话说是楚家人已经到了,让我们抓紧点时间。
眼看着已经不能再拖了,我只能和哥哥告别,临别的时候,哥哥神色严肃,“有任何事情都要给我打电话。”
我点头拉着秦楚就往外走,刚走到一楼,秦楚一个急刹车,指着离我不远处的女人,“江舟,这个人是不是夏微蓝?”
我愣了下,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夏微蓝拿着病历往妇产科的方向走过去!
夏微蓝去妇产科?
她怀孕了?
我脑子里“轰”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半天没缓过神,秦楚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我们去看看。”
妇产科外面人潮汹涌,各个都是丈夫陪着来做产检,孤身一人的夏微蓝显得与众不同。
“一个人来的?有点意思。”秦楚偷偷摸摸地拿出了手机,打开录像机开始录视频,我拉着他的胳膊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神秘地朝我“嘘”了一声,“看好了。”
“医生,我真的怀孕了吗?”
“你看你的血液报告,hcg值这么高,这就是怀孕的征兆!”
我的呼吸瞬时一滞,下意识地狠狠掐住了秦楚的胳膊,他覆上我的手,示意我冷静下来。
“那医生……这个孩子可以不要吗?”
我呆了一下,机械地转头和秦楚相视,他倒没有显得很惊讶,反而是利落地收起了手机,在夏微蓝出来前把我拉走了。
“秦楚!”坐到车上,我立马扯着他的胳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楚边系安全带边回答我,“这还不明显,牧南行,应该是被戴绿帽了。”
“啊?”
见我还没理解,他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每次一提到牧南行,你的脑袋瓜子就不够用,你自己想想,夏微蓝是何等张扬的一个人,别说怀孕了,就是一个小感冒,她也会把牧南行叫来。”
“况且,眼下,你和牧南行刚离婚,她想要名正言顺地入主牧家,只有怀上孩子,可是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他忽然停下来不说了,一脚油门踩下去,“你明白了吧?”
飒飒暖风吹拂着我的脸,秦楚刚才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进去,只有六个字记得格外牢。
牧南行被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