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肃看了一眼，定位的地方是一片城中村，距离很近。
步行了十多分钟，就到了龙菁说的地方。
龙菁带着封肃走到一处人家门前，她站在那，一向不羁又自我酷酷的小脸，突然变得沉默消沉下来。
停顿了几分钟，龙菁挽住封肃的胳膊说：“待会儿你要配合我。”
封肃不搭理她。
龙菁生气的鼓了鼓腮帮子，“算了，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
说完，她朝包里摸了摸，推开门走了进去。
昏黑的客厅里，只有电视机在亮着。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沙发里正在看电视。
龙菁走进去，听到脚步声，中年女人扭头看过来，“你是哪位？有事吗？”
龙菁抿着小嘴站在那没说话。
中年女人站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
客厅正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皮衣，扎着脏辫，画着烟熏妆的女孩。
“招娣？”中年女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叫出声，“你是招娣吗？”
漆黑的小鹿眼眨了眨，龙菁点点头。
中年女人激动的捂住了嘴，“招娣！你没死！”
……
大门外。
等待龙菁的时间，封肃接到了母亲卓君凝的电话。
“小肃，跟龙龙在外面玩的开心吗？”卓君凝声音愉悦的问。
封肃淡淡应了一声。
卓君凝早就习惯儿子这冷淡的性子，丝毫不被影响的说：“妈妈打电话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们在外面玩的怎么样，还有你爸爸刚刚问你出国留学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再等几天。”
卓君凝欲言欲止的问：“小肃，你是不是因为汐汐才临时取消的行程？”
封肃沉默的凝望着对面被路灯照的发白的墙壁，冷峻的面容沉寂淡漠。
卓君凝叹了口气说：“小肃，妈妈知道你是喜欢汐汐的，但汐汐已经结婚了，你三姨母姨丈那边也不会同意让你跟汐汐成为一对，你……还是尽快走出来吧。我跟你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只要你开心，娶什么样的姑娘进门都行，爸爸妈妈会支持你。”
卓君凝跟丈夫性格都不算沉闷，不知道为何，封肃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
他好像天生就没有过多的情绪，有着极其强悍的自控力和聪明的头脑，从小到大都没让她和丈夫操心过。
即便封家条件很优渥，封肃也从未有过世家公子的恶习，他沉稳成熟，普通人家孩子能吃的苦，他能双倍的吃。
卓君凝不知道该怎么劝儿子。
封肃从来都没有跟她和丈夫要求过什么，唯一表露出来的喜欢，就是顾语汐。
卓君凝自责道：“是妈妈不够好，如果在汐汐小的时候，就态度强硬点把她接回家里来，也不会让你们两个就这样的错过。”
卓君凝当年跟三姐周曼芝提过，将顾语汐接回封家养着的事情，但去遭到了周曼芝和顾宗远的双双否决。
顾语汐是天生的调香师，天赋异禀，顾宗远把顾语汐视为摇钱树，根本不肯放手。
“妈。”封肃淡声道：“没什么事情先挂了，这边还有点事情。”
“好吧，你代我向龙龙爸妈问好。”
“嗯。”
封肃拿下手机正要挂断电话，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就撞了过来。
封肃被撞得一个趔趄，靠在了墙壁上，手机掉在了地上。
“玛德谁啊？”醉汉眯着眼看过来，“臭小子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封肃没说话，弯腰捡起了手机。
醉汉啐了口唾沫，低咒了句脏话进了屋子。
屋子里。
中年女人抱着龙菁一阵哭，龙菁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中年男人跌跌撞撞的走进来，叫嚷道：“臭婆娘，大晚上的你哭丧呢？”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龙菁身体瞬间绷紧了，漆黑的小鹿眼里闪过一抹惊慌之色。
中年女人松开龙菁，擦着眼泪上前，搀扶住男人，“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啊，身体本来就不好。”
“我喝两盅怎么了？臭婆娘，整天唠唠叨叨的！烦人不烦人？”
说完，中年男人看向背对着他们的龙菁，“这丫头是谁啊？”
中年女人喜悦的说：“招娣，是招娣回来了！”
“招娣？！”中年男人酒意清醒了几分，“她不是死了吗？”
“没死，招娣活的好好的，你看都长大了！”
中年男人醉醺醺的上前，看到龙菁的小脸后，顿时笑了出来，“是招娣，果然是，虽然化了跟妖怪一样的难看妆容，但这张脸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说着，中年男人靠过来，龙菁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死丫头，这十多年你跑哪去了？害得我跟你妈妈找你好久，还以为你死了呢！”
中年男人张开胳膊，笑的一脸猥琐，“都长这么大了，来，给爸爸抱抱……”
看到扑过来的男人，龙菁眼睛下意识眯了眯，但她的身体却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
童年的噩梦，都随着男人凑过来的油腻大脸，再次席卷而来。
——爸爸，你干嘛？我不喜欢，你别碰我衣服。
——招娣……招娣……你可真是个有福丫头，叫招娣就真的给老子招来了儿子。
——爸爸你放开我！不要！
——招娣乖，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你还是我们宋家人，我跟你妈妈还是你爸妈，乖，听话。
——妈妈，救我！
瞳孔猛地睁大，龙菁伸手推开了扑过来的宋庆坤。
宋庆坤被重重推倒在地，疼得哎呦直叫唤。
“老公！”中年女人快步上前，搀扶宋庆坤。
宋庆坤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死丫头你真是胆儿肥了！竟然敢推你爸爸！”
“老公，算了，招娣好不容易回来。”
“算什么算？！她不告而别十多年，回来了打扮的跟妖怪一样，还敢对我动手了！”宋庆坤挥开妻子，撸着袖子怒气冲冲朝龙菁走过来，“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
宋庆坤气势汹汹的样子，一如龙菁小时候见到的那般。
龙菁冷冷道：“你敢打我试试！”
宋庆坤停下动作，上下看了看她，醉醺醺的嗤笑出声，“嚯，十多年没见，我们家招娣还真是长大了变得不一般了。怎么，你忘了当年怎么趴在爸爸腿上，被爸爸扒了裤子打屁股了？”
龙菁手掌瞬间攥紧，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