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着二十八玖岁的模样，面容白净周正，五官立体帅气，戴着金丝边眼镜，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透着稳重的贵气。
“杜教授。”
发热门诊医生快步迎上来，客气的伸手握手，“辛苦您跑一趟。”
杜承淮微微颔首，浑厚的嗓音有些严肃的问：“病人退烧了吗？”
发热门诊医生摇头，“半个小时前刚退下去，现在就又烧起来了。”
杜承淮接过发热门诊医生手中的病例，一边翻看一边说：“那应该是还有炎症。”
“我们也是这样推测的。”
“准备一下，让他转……”
话未说完，杜承淮忽然停下了脚。
发热门诊医生诧异的问：“杜医生，怎么了？”
杜承淮没说话，镜片下的内敛双眸凌厉的望向休息椅上，歪着头睡过去的女孩。
女孩披散着长发，脖子里围着一条白色围巾，她歪着头，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只露出清冷又精致的眉眼。
但即便如此，杜承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姜锦一。
他亲手养大的女孩。
即便化成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发热门诊医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杜教授认识这位病人？”
“她怎么了？”
“流行感冒，有点高烧。”
杜承淮脚步动了一下，正要上前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娇软的女音，“一一，水来了！”
杜承淮立刻收回脚，回头看了眼端着热水的顾语汐，收回目光继续朝前面走。
姜锦一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又梦到自己小时候。
杜奇峰夫妇因为杜若若的降生，对她越发看不顺眼。
因为杜承淮的阻拦，她免于被送回福利院的命运，只是杜奇峰夫妇不准她再睡屋子，她的屋子被腾出来给杜若若装成了婴儿房。
姜锦一被安排到了楼梯下的小暗房住。
小暗房又矮又窄，放下一张小床和一个小衣柜后，仅剩下一人的空间能走动。
小暗房夏天热，冬天冷，没有灯。
家里佣人被杜奇峰夫妇责骂后，没出发泄情绪，晚上就会打开小暗房的门，对她又打又骂的出气发泄。
五岁的姜锦一蜷缩着小暗房里，恐惧又胆怯。
夜晚成了她的噩梦。
这天，佣人又进来打她发泄，姜锦一实在没忍住疼痛哭了出来。
佣人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警告她，“小畜生！再哭我把你舌头拔了！”
姜锦一害怕的捂住嘴巴抽泣，佣人不解气的揪住她的头发朝墙壁上撞，一边撞一边压着嗓子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有两个臭钱，嫁了个有权有势的老公吗？凭什么打我巴掌？！要不是为了你家的臭钱，老娘才不伺候你们一家子！”
姜锦一的头被撞得咚咚响，姜锦一痛的大哭求饶，“阿姨，对不起，你放过我，一一以后再也不哭出声了，阿姨，一一头好痛。”
“小畜生你给我闭嘴！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你也配让我伺候你！”
“呜呜呜……阿姨呜呜……”
佣人拽着床单揉成一团塞进姜锦一的嘴里，咬牙切齿的继续一边揪着她的头发朝墙上撞一边继续咒骂。
这时，身后传来手电的光亮，男孩声音从佣人身后传来，“你在做什么？”
佣人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少……少爷！”
少年冷着脸，拿着手电朝昏过去的姜锦一脸上照过去。
姜锦一嘴巴被塞住，稚嫩的小脸红肿一片，满是泪水，额头已经被磕出血。
佣人连忙挡了挡，慌乱的解释，“少爷，没事，没事，锦一小姐做噩梦了，我刚刚正在安抚她。”
少年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她。
佣人扯了扯衣摆，弯腰走出来，“少爷，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睡觉了，您也早点休息。”
佣人拔腿就想溜，少年冷冷开口，“你辱骂我妈妈，明天我会让我妈妈开除你。”
佣人一愣，“少爷，我没有……”
“不想现在就被赶出去，就赶紧滚！”
杜承淮年纪不大，却格外的早熟，佣人被他吼的愣是不敢再开口，狼狈的离开。
杜承淮将姜锦一嘴里的床单拽出来，抱着她上楼回了自己房间，温柔的帮她上药。
姜锦一悠悠醒过来，看到杜承淮正在给她上药，她呢喃的叫了声‘哥哥’。
她想动，杜承淮压住她的手，“一一乖，不要动，哥哥帮你上药。”
姜锦一乖巧的躺着不动。
杜承淮一边上药一边问：“她们经常打你吗？”
姜锦一咬着嘴唇，眼泪悬在眼眶里，不敢回答。
杜承淮抿紧了嘴唇。
姜锦一软软的哽咽开口，“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杜承淮说：“他们不要你，哥哥要你。”
“他们说一一是累赘。”
“你不是。”
姜锦一无声的流眼泪，杜承淮说：“想哭就哭出声，不用委屈自己。”
姜锦一抬手擦了擦眼泪，圆圆的眼眸哀求的看着他问：“哥哥，我害怕，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杜承淮放下手中的棉签，帮她擦了擦眼泪，“以后你都在这里睡，早上再回去，不要被妈妈他们发现就好。”
姜锦一乖巧点头，“嗯。”
画面一转，梦境变成了十八岁生日的那晚。
極致的疼痛，让姜锦一哭了出来。
杜承淮气息粗重的一遍遍亲吻她，安抚她，“乖宝，忍一忍，只会痛这一下。”
姜锦一疼痛又无措的迷乱叫着他，“哥哥，哥哥……”
杜承淮握住她的手亲了亲，“我在。”
我在。
顾语汐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一一，一一，喝点水再睡吧。”
姜锦一眼眸濕潤的睁开眼，“汐汐。”
顾语汐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喝点水吧。”
姜锦一点点头，“嗯。”
……
晚上十点半，顾语汐已经睡着，霍斯寒才回来。
睡梦中，男人清冽的气息，夹杂着风雪的凉意从身后拥住她。
顾语汐冷的一哆嗦，醒了过来。
霍斯寒暧昧的在她白嫩的脖颈里亲吻，大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声道：“这段时间刚好没事，我们去南方找妈玩几天吧？”
顾语汐嘤咛了一声，“好啊，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帝都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吗？”
“嗯，月底我要去一趟西南联邦，AROMA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就陪老太太去南方住，等我过年回来再接你们回家。”
顾语汐还没完全清醒，听的迷迷糊糊，不过他的决定总不会错，所以她胡乱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顾语汐在睡梦中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摸到手机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龙菁的声音，“看来你已经不怕死了，解药都不打算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