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川的怀抱很温暖,如冬雪消融后的暖阳挥去遍体生寒的阴霾。
云澜鼻头一酸,眼眶有些湿热。
她没有说话,只是往薄靳川怀里紧了紧,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隔着布料,听到了有力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木门被推开,北风无情灌入,携着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冲破这短暂的温存。
“诶,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这正好做了——”
咣当一声,锅子掉在地上,煮熟的泡面洒了一地,锅子咕嘟咕嘟地滚了一圈,云湛呆立木鸡定在原地。
直到它‘砰咚’一声停在地上,触动到了云湛神经的那根弦,他才堪堪回过神。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
云湛慌乱无神,急得在原地踱步。
仅仅一秒,他视线来回在地上的狼藉和木门反复游离。
到底是应该先打扫,还是要先出去?
“都快八点了,你住的地方离这有些远,还够回去的时间么?”
说话的是云澜。
循声看去,云澜和薄靳川分别坐在床头和椅子上,隔了约半臂的距离。
一地泡面已经被云澜用净化符给清理干净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锅子就在脚边,云湛是真怀疑自己刚才是产生幻觉了。
云湛捡起锅,顶着着两人的视线,尴尬地挠了挠头。
现在已经是19:55了。
“在村子里肯定没问题,封村嘛,肯定是怕人晚上出去遇到什么蛇鼠野兽之类的不安全,又不是过了这个点村子就不安全。”
巧了,云澜与他的想法相反。
“今晚你就留在这休息吧。”
云湛连忙摆手拒绝,张口想要说什么,神情忽然怔住,眼神瞬间失焦,耷拉下眼皮,往后倾倒。
云澜闪现过去,一手撑住了云湛的后背,薄靳川刚站起来,眩晕感袭来,将要倒下时,一点金光没入驱散这莫名其妙的困意。
屋外,低沉而沙哑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充斥着无尽的饥饿与疯狂。
伴随着沉重如闷雷的脚步声,大批人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云澜和薄靳川对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
“有问题。”
薄靳川把云湛扛到另一个房间的床上,呼吸均匀,已经陷入了熟睡的状态。
云澜简单地探查他的情况,能捕捉到一点极淡的阴气,被提前护在身体里的保护罩压低死死的。
云湛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云澜也由着那丝阴气在他体内。
她打开手镯,把小曲哲优拽了出来。
“啊——!是,就是这里!这是女妖怪的家!”
小曲哲优爆发出尖锐地叫声,童音高昂明亮,都快把人的耳膜震碎了!
云澜忍无可忍,一张消音符贴了过去,世界终于清净了。
系统都觉得自己要故障了!
平息下来,又惊讶地看着那小曲哲优。
关于他和云澜之间的那些小插曲,系统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宿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压根没有关于你和他之间的任何记忆?”
系统慌了,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bug了。
小曲哲优说不出话,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云澜扶额,转头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薄靳川。
“他从小就这么爱哭吗?”
薄靳川一怔,似有电流从身体略过。
他顺着云澜的视线看去,已经是成年了的自己同还是娃娃形象的曲哲优对视,无论是薄靳川还是小曲哲优都一阵恍惚。
薄靳川点头。
“嗯,他小时候最爱哭了。连曲哲远都得哄着他才行。”
只是突然有一天,曲哲优转了性子,成熟了不少。
薄靳川垂眸,刚才看到小曲哲优的一瞬,脑海里闪过一些碎片,他试图捕捉,却困在了一团迷雾中。
回归到最后,是小男孩的哭声。
“他刚才说这是女妖怪的家?那女妖怪是什么?”薄靳川问出声。
云澜指尖缠着红绳,绳子末端是玉坠观音。
“齐盼儿兄弟宫薄弱,注定了命里没有亲兄弟。
她脖子上挂着的玉坠是观音,所谓男戴观音女带佛,尤其农村人更讲究,你猜这观音吊坠是她的吗?”
看似不着调的一句话,实则已经将云澜的猜测说了个大概。
薄靳川恍然大悟。
“所以,曲哲优口中的女妖怪其实是齐盼儿的母亲?”
云澜颔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缩在角落的曲哲优。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真相到底是什么,还得问问当事人。”
云澜走到小曲哲优面前蹲下,摸着他的小脑袋。
“还是那句话,你要我救你,就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之前小曲哲优一说起这件事,灵魂就会异动,思索片刻,云澜钻了一个漏洞。
“我说你听,是就点头,不要是摇头,明白了吗?”
小曲哲优哭着点头。
“这个吊坠是你的吗?”云澜晃了晃手里的玉。
他点头。
“玉是被他们抢走的?”
小曲哲优摇头。
不是抢的,那便是主动给的了。
云澜又问:“你是被他们抓来的当儿子的?”
小曲哲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泪汪汪地看着薄靳川。
一滴泪落下,薄靳川眸里一颤,思绪被拽入一片虚空,泪水落下,晕开一圈圈涟漪,薄靳川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们当时要抓的人其实是我,曲哲优是被一起带来的。”
他想起来了。
薄靳川呼吸有些重,记忆碎片不断地闪回,攥成一股劲往脑子上钻。
“调整呼吸,放轻松。”
云澜结印,在薄靳川脑门上盖了一个戳。
薄靳川呼吸吐纳,呼吸越来越深,丢失的记忆也越来越明晰。
“怎么样?”云澜看着他,很是担心。
薄靳川脸色稍荠。
“你想得没错,齐盼儿妈想要个男孩已经是疯魔了。她原本是只想抓我,曲哲优正好撞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也带走了。”
薄靳川眼底晦暗,多了几分沉重。
“云澜,我第一次见邪神就是在这。”
话落,远方传来钟声,余音阵阵,与之呼应的是如野兽低吼般的嘶鸣。
云澜微蹙眉头。
“该去看看外面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