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抿了抿唇,不由得暗叹老爷子的敏锐,她身为玄门,生死大事说不得慌,否则会失功德。
“薄曲知已经死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落下,将老爷子劈得面目全非,手无力垂落,神情木讷。
许久没有说出话来,短短几秒似乎苍老了不少,满头黑发透着隐约可见的银丝。
云澜想到薄靳川提起薄曲知时的复杂,低声安慰:“老爷子,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薄曲知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迷途知返,但他没有,反而越陷越深,甚至想赌上亲生父亲的性命。
她的安慰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口腔里发出了风箱倒吸一样的呼呼声,瞳孔越来越大,“噗”地一声,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爷爷!”
薄靳川有些失态,抓住云澜的手:“快看看我爷爷!”
云澜跨步过去,在老爷子身上探了下,倒是没有邪灵入侵的痕迹。
“应该是急火攻心,找医生吧。”
闻言,薄靳川稍稍放心了些,眼神微转,吩咐管家去办。
片刻,一西装革履长相柔和的男子提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视线所及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不菲。
薄靳川点头和他打招呼:“龚梓,这个点还麻烦你来一趟。”
龚梓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经过云澜时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瞬。
龚家,榕城三大世家之一,主要涉猎医学。
龚梓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中西医融会贯通,更是深造多年,别看年纪不大,行医的医龄都要比大多人多。
云澜挑眉,龚家的小少爷竟然会因为薄靳川的一通电话半夜三更赶来,看来三大世家的联系比她想象的还要紧密。
简单查看后,龚梓收起听诊器:“急火攻心导致的咳血晕厥,得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刺激了。”
说着开了药,又安慰道:“老爷子的身体素质很好,再说,还有云小姐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突然被点名,云澜瞥过去,随后眯起眼打量着他的面相,开门见山道:“你有事求我帮忙?”
龚梓一愣,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缓解尴尬,笑道:“云小姐真是高人,我确实遇到了一些常规手段无法解决的困难。”
云澜并不意外,点点头:“可以,我给你一个地址,有事去那儿就行。”
她对接吃力不讨好的私活儿不感兴趣,还好有古董店可以作为官方过渡。
龚梓记下地址后告辞。
房间里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薄靳川坐在老爷子的床头,久久地盯着老爷子苍白的脸,眉宇间堆满了愁容。
云澜看着他这模样,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爷爷阳寿未尽,肯定没事的。”
说着说着,她忽然顿住,猛地想起薄曲知临死前放的狠话。
他要他爹的气运?
老爷子已经这把年纪了,就算是气运他拿走了又能如何?
除非……是想用老爷子的气运来填补薄曲知缺少的部分。
瞬间,一个想法在云澜脑海里炸开,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薄曲知,一直都是一个备选。
“薄靳川,这些天你尽量在家陪着你爷爷。或者,你把你爷爷接过去。”
薄靳川很聪明,立马反应过来:“爷爷要出事?”
云澜点头,徐徐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一开始那人是想你爷爷作为容器的,但你爷爷年纪大了,双肾自然是没有年轻的好。”
“但肾又必须和你有亲缘,所以对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薄曲知,并诱骗薄曲知把手串给你爷爷,潜移默化地吸食气运。”
“如今,云柔绝不可能再作为容器,薄曲知气运不足,就算取了他的肾意义也不大,如果还想要留住你的气运,他们一定会从你爷爷身上下手。”
薄靳川眸色越发沉重,点头应下:“好,我会照顾好我爷爷的。”
云澜画了几张符,塞到他手中,嘱咐:
“这是天雷符,给你防御用,还有通信符,虽然现在通信技术发达,可要是没有信号,或者危急时刻,这符咒反而重要,然后就是……”
足足给出去十几张符,塞得薄靳川的大手满满当当才算勉强放心。
“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你把爷爷接过去,我会再去做下周围磁场清理,你今天就先守着他。”
交代完一切,云澜再也无法抵挡滔天睡意,匆匆和薄靳川告别,直接撕破瞬移咒,躺倒了自己温暖的被窝里。
她才刚迷迷蒙蒙地睡着,眼前忽然出现一座破破烂烂的道观,抬头一看,“清风观”三个字映入眼帘。
这牌匾破烂不堪,摇摇欲坠,不知哪里一阵风拂过,牌匾一歪,“哐”地一声,正好砸在她的头上。
“嘶——”
云澜抱头呼痛,一低头,脚下土地却不怎么真实。
云澜吃痛地摸着被砸的头,这是梦里?
可痛感怎么这么真实?
那牌匾磕碜得不成样了,木牌离化为齑粉似乎一步之遥,这么往她头上一砸,直接缺了一个角,那观字直接变成了一个见。
清风见!
再一看周围,云澜倒吸一口凉气。
明明是道观,却毫无灵力,甚至连三清的金光庇佑都没有。
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头站在台阶上,手里的拂尘已经被薅秃了,双拳紧握,脸色涨红,双唇一张一合,似乎在竭力传达什么。
可云澜一个字都听不到,对方意识到这一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符咒,可试了无数次,都没有办法成功传音。
最后他终于累了,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
目睹一切的云澜满头问号。
这老头,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再一看那个清风见,越看越觉得通“贱”……
此梦不宜久留,她咬破自己的手指,画了一个咒,最后,一拍脑门,毫不犹豫的从梦中脱离。
一睁眼,云澜率先看向自己的手指,果然是破了。
“这清风观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想碰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