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忌从车上出来,却发现春华坊店铺的街道上,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纷纷伸长了脖子,准备看看西洋镜。
他们等待的时候,还不老实,纷纷议论。
“哈哈,谭胖子这回是发了狠啊,四方斋的家丁全部出动了!”
“没办法啊,谭胖子收购了那么多的皂角,听说这次被春华坊玩惨了!”
“我还听说,谭胖子原本能当上胭脂商会的会首,被陈淑婷挤兑走了,他如何能不恼怒?陈家啊,这回麻烦了!”
“是啊,真烦呢,四方斋研发不出好用的胭脂,便会这些!”
“嘘……别多说话,小心被谭胖子忌恨!”
看热闹的人群当中,有不少都是春华坊的主顾,看眼前的行驶,为他们鸣不平。
秦无忌从车上出来,却一眼便看到了许多捕快,为首的正是林海。
秦无忌放眼瞅了瞅,并未看见墨色的身影,他当时便有点懵逼。
明明让墨色去了府衙,为甚她没有回来,反而是捕快出现在了这里?
林海看到秦无忌之后,便快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秦四哥,你好生的手段。”
林海这么一说,秦无忌便笑出了声音。
本来他便觉得谭胖子不敢背叛自己,现在看,捕快能出现在此,想来这便是谭胖子与捕快商量好,演的一出戏份。
秦无忌摇摇头,苦笑道:“林大哥误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海无语的笑出了声音,大声说道:“秦四儿,府尹大人已知此事,便让我做个公正,你与谭胖子的是非恩怨,便由你们当场说个清楚。切记,有捕快在场,不许闹出什么暴力事件,否则通通抓走!”
秦无忌点头,别说,林海这份演得倒是很像。
秦无忌带着陈淑婷向前行去,便看到背对着他站着许多手持棍棒的家丁,为首的一人,赫然是谭胖子。
只见谭胖子扭动肥硕的身躯,正向着马虎跃发难:“马虎跃,别说什么愿意不愿意,春华坊害我挤压了大量的银两,今日之事,倘若你不给说法,便算是坐牢,我亦容不得你!”
马虎跃不知道秦无忌已收服谭胖子,听到这话,便有些为难。
凭心而论,整件事是他们春华坊做的不地道,谭胖子会暴跳如雷的找上门,马虎跃觉得这很正常。
马虎跃冲着谭胖子赔笑:“谭掌柜,我已说过了,不是我硬逼着你,以十两银子的高价收购皂角,你因何找我们的麻烦?”
谭胖子甩动浑身的肥肉:“你放屁!若不是你,我用得着上了这么大的当?陈淑婷怎的当胭脂商会的会首?你们春华坊,不敢光明正大的竞争,便会用这个手段,简直给商人抹黑!”
马虎跃摇头,尚不等说话,秦无忌便笑道:“谭胖子,居然找上了春华坊,我连读书人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你?找打是不?”
听到秦无忌的声音,谭胖子立即回头。
看到秦无忌出现在自己身后,谭胖子满脸的有话要说,但这等时候,他显然不能说话,一个劲儿的示意林海。
他的表现,让秦无忌有些不满。
百姓们都在旁边看着,谭胖子又如何能认输?
表现出和春华坊鱼死网破的态度,这才是戏份的关键。
秦无忌悄悄的对谭胖子点头,那意思是说,他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他继续演戏,秦无忌自然接招。
谭胖子看清秦无忌的动作,当下底气更足:“秦四儿,有广陵城的捕快在这里,你凭什么打我?况且别以为我不知道,收购皂角,使我上当,便是你指使!秦四儿,我,我……”
谭胖子有些害怕,后面的话不敢再说。
秦无忌皱眉,催促说道:“你便要如何?说,说出你的威胁!”
谭胖子得到秦无忌的命令,这才把心一横:“这是你让我说的!四方斋家大业大,黑白两道俱都有人,春华坊或许能活着,你绝对不能!放心,秦四儿,用不上三天时间,我便让你死,死在广陵!”
谭胖子这么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来谭胖子真的是怒火中烧,要不然,他怎能当着捕快的面,说出这话?
秦无忌哈哈大笑,不错,便是应该这样。
还不等他接下去说话,便听到旁边传来陈舍人的声音:“谭掌柜,陈家在广陵城的春华坊,无意与你们为敌,甚至可以将春华坊低价转让给你。只是,陈淑婷说,她跟秦四儿是合作关系,这便是障碍呢!”
陈舍人的忽然开口,让所有百姓俱都皱眉。
听她说话的意思,好像是陈家人,陈家人怎会出卖秦四儿?
完全搞不懂啊!
谭胖子也有些懵逼,皱眉说道:“陈家要低价转让给我,此事可是真的?”
这回,谭胖子看的是陈淑婷。
陈淑婷深吸口气,淡然说道:“我接手胭脂商会会首,是广陵府尹首肯,陈淑婷如何肯离开广陵?我想说,商场便是战场,充斥着刀光剑影,谭掌柜咄咄相逼,莫非不将律法放在眼里?”
陈淑婷本就长得漂亮,此时面对谭胖子,又能侃侃而谈,自换来不少好感。
周围的百姓都是点头,说出了公道话。
“从心说,马虎跃说的没错,陈小姐说的也对啊!”
“便是这样,四方斋收购皂角也是合情合理,又没人逼着你啊!”
“谭胖子,你快点走吧,不要找不自在!”
“是啊,快点走吧……”
百姓们的话,正好给了谭胖子下台的机会。
他心里松了口长气,嘴里却说道:“行,行,你们串通好了,玩我是不?那咱们便走着瞧,四方斋与你们杠上了!”
谭胖子说完这句话,原本属于他的戏份便都已经完成了。
他带着人转身要走,却听到后方传来声音:“呵,真是搞笑,这里居然有人打架?那正好,此事我已经禀告我父,肖震大人不为你做主,便由我父韩铁磨韩大人,为黎民讨回公道!”
猛然听见有人添乱,秦无忌便是回头。
只看一眼,他便浑身一僵。
说话之人是那位,在红楼有过一面之缘的韩驰海,他倒是不足以让秦无忌震惊。
关键是他的身后。
旁边站着大概十几匹战马,马身上俱都带着尖刺,显然是冲锋陷阵所用。
战马的后背坐着重甲骑兵,得胜钩上挂着斩马刀,骑兵俱都是黑甲敷面,只露出了黑漆漆的双眼,沉重而有威压。
为首的男人,秦无忌并不陌生。
正是在江都竹林,被自己打败的花彪。
花彪面色复杂的盯着秦无忌,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恨他?
秦无忌当日自残谢罪,有多大的恨意,便应该消散了。
不恨他?
他使自己沦为了龙字营的笑柄。
真的,花彪都有些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