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忌这一晚上好睡,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直到第二日,天色已经大亮,秦无忌这才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脖子上尚有痛感,秦无忌嗅着房间内青蛇姐姐残存的香气,尚有些不明白。
但是,当他看到青蛇姐姐留下的那封书信,便是咬牙。
秦四儿:
我留在广陵本是为征集银两,应付靖安王税收。
现此事已了,外部尚有范忠博等人抓捕我的踪迹,便先行离开广陵。
过眼繁华,如南柯一梦。
水下之事,切勿说出,房中之事,亦不可对人言。
再见之时,形同陌路。
莫琉璃。
看着信纸上沾着点点的泪痕,秦无忌便能想到,想来这是青蛇姐姐不知如何面对自己,这才写下了诀别之言。
秦无忌将信纸收在怀里,想到跟青蛇相交的一幕幕,便是喟然一叹。
他无心朝堂,但为何所认识的女子当中,这些多人,都跟朝堂扯上了关系?
真的是,很厌烦啊!
腹内有些饥饿,秦无忌便离开了青蛇姐姐的小木屋,一个人在林子中转了好久,终于来到长青江畔。
随意的找了一家包子铺,要了两坛杜康,秦无忌大快朵颐。
刚吃了半饱,却见店铺门帘挑开,一个声音愤怒的传来:“秦四儿,昨日你与青蛇去了哪里?知不知道,范大人很担心你?”
来人说话并不客气,秦无忌便是皱眉。
抬头间,见他正是范忠博的护卫,那个叫做展卿的男子,秦无忌便是耸肩:“青蛇把我虏走,我在水下都昏死过去,怎的知道去了哪里?”
秦无忌并没有说其他的,因为展卿双眼血红,显然是一夜未睡。
展卿咬了咬钢牙,却并未说什么。
在水底潜伏了那么久,秦四儿又不会武功,想来他说的便是事情。
展卿当即挥手,坐在秦无忌的对面,对手下人说道:“马上去禀告,便说秦四儿已找到,如何决断,便请大人做主。”
展卿倒也不客气,抓过秦无忌的包子,大口的吃起。
秦无忌并未阻止,反而对展卿推了推酒坛,示意跟他碰杯。
展卿没有任何迟疑,跟秦无忌喝了一坛酒。
放下酒坛,秦无忌便笑道:“展护卫,范大人与初尘道姑久别重逢,听你的意思,昨日他没有将初尘折腾的下不了床,反而一直在找我?”
听秦无忌说的如此露骨,展卿便笑出声音:“娘的,端的是龟奴,你以为范大人能与你一样?哼……得知你被青蛇带走的消息,虽周神武一再说,青蛇不可能对你动手,范大人只是不安,命我们拉起渔网,四处抓捕青蛇。”
秦无忌撇撇嘴,摇头轻笑。
他才不相信范忠博真的是担心自己呢,他得抓捕到青蛇,不然如何对皇上交代?
展卿知道秦无忌不信,又举起了酒坛:“秦四儿,范大人不在,我便能跟你说实话,理解范大人,他亦是难做。倘若你知道青蛇去了哪里,一会儿范大人过来,便与他明说,对你亦有好处。”
秦无忌这回真的是耸肩了。
青蛇是打晕了他之后离开的,秦无忌又如何能知道去了哪里?
跟展卿又喝了一坛酒,范忠博姗姗来迟。
展卿赶紧起身,低声向范忠博汇报了情况,范忠博轻轻地点头。
秦无忌冲着范忠博抱拳,摇头说道:“老头子,方才我与展护卫还说,你与初尘道姑多年未见,怎的不与她红罗帐暖,反而要忧心秦四儿?”
范忠博摇头苦笑。
他本来便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却被秦无忌调笑,脸上如何能挂得住?
轻轻摇头,范忠博叹息说道:“秦四儿,我又如何能睡得着?青蛇本是朝廷的要犯,她与你便是有旧……若按照老夫以前的做法,便应该将你抓去京师,请皇上当面问罪。”
秦无忌眉头皱起,面带复杂。
范忠博已说过,此时尚未掌握段家村灭门惨案的证据,他即便见到了皇上,却也不能前去告状。
不过,去京师也行,总能见到赵清荷。
秦无忌不等开口,范忠博便是一叹:“无奈,你与我有恩,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便由老夫替你一力承担。秦四儿,我且问你,你真的想在潇湘楼当一辈子的龟奴?不想奔个远大前程?”
秦无忌哈哈一笑,身子往座椅上舒服的靠了靠:“老头子,什么才是远大前程?”
范忠博好奇的看着秦四儿,远大前程,当然是入朝为官。
秦无忌为何有如此一问?
秦无忌指着店铺的掌柜,摇头说道:“你问问他,他的理想,远大前程又是什么?便是想着能日进斗金,让他安居乐业便好。秦四儿只是一个普通人,想着能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这便是我的远大前程。”
范忠博摇摇头,显然不理解秦无忌的说辞。
秦无忌自没有跟范忠博多说,摆手说道:“老头子,我知你想说什么,但秦四儿是戴罪之身,不敢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青蛇去哪里我却不知,穆瑶冤情我已说清,这便与范大人告辞了吧?”
秦无忌伸手入怀,本想掏出银两会账,却发现昨日如水,银两都没了。
他摇头,哈哈大笑:“这顿饭,便给你一个机会,请我可好?”
范忠博摇头轻笑,示意展卿前去算账,起身道:“青蛇虽然逃脱,但她的手下却尽数被我抓获,秦四儿,要不要随我去见见?”
范忠博意味深长,似乎挑逗着秦无忌。
秦无忌双眼眯缝,咬牙说道:“可有孟一桥?妈的,那孙子数月前便看我不爽,昨日又逼我下跪,我正想他呢!”
范忠博轻声笑了笑,点头道:“孟一桥是带头之人,自是被我们抓捕,但这小子嘴硬,几次想要咬舌自尽,我们却审问不出结果。”
审问不出结果?
秦无忌看着范忠博,都有些无语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
范忠博也有些无奈,摇头说道:“我们是皇上的人,孟一桥是靖安王的人,倘若我们对他滥用私刑,事后被靖安王知晓,必然会向皇上兴师问罪。这其中的意思,秦四儿,你可能想明白?”
范忠博对秦无忌挑了挑眉头,示意秦无忌自己去想。
秦无忌怔了怔,随后便是摇头。
范忠博果然狠辣。
因他是皇上的人,自不能对孟一桥滥用私刑,但秦无忌什么人都不是,只是与孟一桥有仇。
让自己过去审问,不便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无忌撇撇嘴:“老头子,还是你高明。”
范忠博哈哈大笑:“咱们彼此彼此……秦四儿,我只有一个目的,问出幕后之人的真实目的,皇上便可下令。”
范忠博目光幽幽,正色的告诫秦无忌。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真正的意思是,问出靖安王想要谋反的关键性证据,只要拿到手,皇上便准备跟靖安王决死一战。
事关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