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人上了公堂，因他有功名在身，仅仅是对肖震行礼，徐强却跪在了地上。
肖震询问他们因为何事，状告何人，徐强便结结巴巴，将事情的本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府尹大人，并且在状纸上按了手印。
这意思，便是他没有说谎。
徐强说完，楚狂人这才上前，压抑的对肖震说道：“按照我朝律法，辱没读书人，需将人流放，但秦四儿教唆捕快痛打于我，这比辱骂我还要可恨！请求大人，将秦四儿就地处斩，以证天听！”
楚狂人如此说法，让陈淑婷浑身颤抖，周围百姓亦是叹息。
肖震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道：“楚公子，这且是你的一面之词，本府又如何能采信？你且站在一旁，传被告秦四儿！”
公堂之上再次传来瘆人威武之声，秦无忌在两名捕快的押解下，走上公堂。
楚狂人咬牙切齿看着秦无忌，眼睛里都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兴奋！
马上便要好了，马上秦四儿便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秦四儿来到公堂上站定，却没有下跪，周神武躬身跪倒：“江都捕快周神武，参见府尹大人，周神武有话要说！”
被告出来之后，必然是矢口否认，肖震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四儿，见他虽戴着沉重的枷锁，但浑身倨傲，他也有些困惑。
肖震冷哼一声：“秦四儿，见到本府，因何不跪？”
陈淑婷暗自有些心惊，肖千城亦是咬牙。
秦四儿啊，现在不是硬撑着充大头的时候，这么多百姓都看着呢！
秦无忌轻声一叹，摇头说道：“不跪的原因有三，一来，我未犯什么错；二来，即便有错，以肖大人的本事，亦审问不了；三来，枷锁带着时间有些久，我若跪下，枷锁便可以将我压倒。”
都到了这种时候，秦无忌居然还能侃侃而谈？
肖震微微发怔，一旁早就惹恼了楚狂人，他上前两步，大怒道：“秦四儿，你还敢说未犯什么错？你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不是周神武出手，将我打伤？是不是你的意思，你说，原原本本的告诉肖大人！”
不管楚狂人如何说法，周围的百姓小声的议论，都在给秦无忌想着办法。
“龟奴啊，百姓见了官，便要下跪啊，这有什么？”
“龟奴知道打了楚公子，万难逃生，便留着这最后的骨气吧？”
“快点给府尹大人下跪啊，说不定他还能从轻发落呢。”
“难，我看秦四儿便要死了……”
肖震还是看着秦四儿，他的脸上都带着冷笑。
他已是广陵城的父母官，虽广陵不如江都，他也比柳乘风低了一级，但大小事务俱都归他处理，秦无忌这是不相信自己？
肖震没有说话，秦无忌再次说道：“肖大人，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便请你邀请范忠博出来，他出来之时，秦四儿才能将事情讲出！”
见秦无忌说出了范忠博的名讳，肖震皱了皱眉头，狐疑的看着师爷。
范忠博封为巡察大吏，代替皇上巡视天下，这种事即便是肖震才有公文下达，那区区龟奴怎么知道？
百姓们尚不知此事，都纷纷跟着皱眉。
他们不知道那些朝廷大事，但即便是范忠博到来，你不是也得应付眼下的事？
谁审理还不是一样？
肖震因为摸不清秦无忌底细，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秦无忌皱眉，只见肖震一脸阴沉，漠然开口：“大胆秦四儿，我且念你带着枷锁前来府衙，原本想原谅你不跪之举，但你却口出狂言，言我不能审理此案？好，本府便问你几个问题，你先回答再说！”
秦无忌却摇摇头，他说的肖震审理不了，根本便不是这个案件。
这个案件事实清楚，还需要审理什么？
肖震却不知道秦无忌的想法，当即便问：“本府问你，昨日你是不是见过楚狂人，并且与他发生的口舌之争？”
秦无忌叹口气，点头说道：“我在红楼回去陈家的门口，却是遇到的楚狂人，但是口舌……好像没有吧？”
听秦无忌矢口否认，楚狂人便不干了！
他冲着府尹大人抱拳：“大人，秦四儿说谎！我说的清楚，昨日我让徐强管教丫鬟墨色，他便派出周神武阻拦，我与他发生口角，他便让周神武打我们！秦四儿，我与徐强俱都亲眼所见，还有陈洛、丫鬟墨色俱都可以作证，容不得你狡辩！”
肖震点点头，正要通传陈洛与墨色上堂，秦无忌却说道：“是啊，我觉得那不是口舌之争，只是看你不爽，便让周神武打你，这又怎么了？”
楚狂人呼吸便是停滞，所有的百姓都骇然失声。
我的天啊，秦四儿可真他娘的有种。
楚狂人的供述之中是先行吵架，但秦无忌却说看他不爽，啧啧，好龟奴！
陈淑婷浑身颤抖，根本想不通秦四儿到底是为什么！
府尹大人明明说了口舌之争，你便说一些楚狂人的过错，可以编造一些楚狂人过分的话，说不定都对你有利。
你这么坦白，让人家府尹大人怎的为你开罪？
陈淑婷几乎无语，肖震紧紧的锁着眉头：“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殴打楚公子的事实？秦四儿，你考虑清楚，你的供词，事关重大！”
肖震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告诫，但秦无忌却没有放在心上：“肖大人，不用问了，便是我让周神武，打了楚狂人。我只是不满，凭什么他可以不顾忌墨色的感受，上来便要打墨色？
倘若墨色是你的女儿，被人家掌柜，肖大人又作何感想？还有，凭什么楚公子便能耀武扬威，将陈洛说哭？便凭他读过两本破书，又是什么国子监的门生？秦四儿便是不服，便打他了，又能怎么样？”
秦无忌深吸口气，桀骜的扬起了下巴：“倘若大周教出来的，只是此等不懂尊重旁人的败类，我不仅要打楚狂人，这样的读书人，来一个，秦某打一个，来两个，秦某揍一双，我触犯了哪门子的律法！”
秦无忌这话出口，所有百姓都是握紧了拳头，恨不能为秦无忌叫好！
苦读书人久已，便没有秦四儿这般敢说！
墨色颤抖的看着秦无忌，眼睛里都满是泪水。
他说的没错，倘若自己是府尹大人的女儿，被打了，府尹大人会如何说？
便问问，府尹大人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