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瑶与烟萝俱都是不相信，秦无忌亦没有解释。
倘若一切都顺利的话，蔬菜下来的时节，可能都要进入十二月，外面北风呼啸，江都百姓却能吃着火锅唱着歌，听着小曲吃青菜，那是何等的惬意？
想想便是极美的事情。
秦无忌只是兴奋的连连点头：“如此便好，只须再等些时日，正好我要筹备潇湘酒楼开业一事……哦，陈小姐，既来了潇湘楼，那今天晚上便别走了，留下来为我潇湘别院开业，壮壮声势。”
陈淑婷淡然轻笑，眉宇间闪过些许的纠结。
这是青楼，不是住店的地方，她怎的能留下来？
但是，秦无忌盛意邀请，她却不好拒绝。
反正无非是开业罢了，看看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陈淑婷点头说道：“我在江都亦有分店，我便不在此打扰，但潇湘别院开业大吉，淑婷自要表示祝贺。”
秦无忌哈哈大笑，也不放在心上。
他只是顺嘴邀请，陈淑婷留不留下来，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
陈淑婷答应之后，面上这才带着愁容，轻声道：“淑婷今日过来潇湘，一来是探望秦四爷，二来是有事情跟秦四爷商量。”
秦无忌见陈淑婷这般说法，当即侧耳细听。
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好事。
果然，陈淑婷轻叹口气，绝美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你当日跟淑婷达成约定，在杏花村建立工坊，共图沐浴乳的大业。淑婷自是从命，秦四爷走后，马掌柜召集工匠，对沐浴乳进行了升级，耗时七日，研发出千盒。”
马虎跃倨傲的抬起了头，他本以为秦无忌会赞扬他几句。
毕竟马虎跃问过陆轩，当日秦无忌研发沐浴乳，前前后后都算上，恐怕是十天之久，最终成品不过是几百盒。
他利用同样的时间，却做出了千份沐浴乳，便不应该被表扬吗？
谁知道，秦无忌只是点头，半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他想了，春华坊是大工坊，每一道工序必然形成了流程，有工匠们带着村民一起干，千盒沐浴乳，实在是不足为奇。
陈淑婷又告知了秦无忌经营情况。
利用春华坊的销售渠道，将产品同时在各个城市中贩售，所采用的手段都与秦无忌那日相同，先预热然后贩卖，采用楹联方式，定价十两。
扣除成本与人工费用，剩下的利润大概有六七成，也便是六七千两银子。
马虎跃跟陆轩商量过后，并没有当场把这些钱瓜分，而是俱都买了原材料，准备狠狠地赚上一笔。
他们加大投入，快速生产，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出事了。
陈淑婷脸上带着怒火，轻轻地揉着额头：“春华坊有一个死对头，是四方斋的谭福明，因他肥头大耳，我们称之为谭胖子。他几日前过来寻我，说让我把沐浴乳的利润分给他五成，哼。”
秦无忌便是有些好奇了，哪里冒出来谭胖子，凭什么分给他五成？
真的，他都不如去拦路抢劫，那个来钱更快。
秦无忌一声冷笑，陈淑婷再次说道：“我当然不同意，但谭胖子说，他有一万种办法，让我们卖不出沐浴乳。他可以禀告官府，加收重税；可以跟红莲教联合，打砸了我们的一切生意，甚至还可以高价收取皂角，让我们成本不停地增加等等……端的是可恨！”
秦无忌眯缝了眼睛，转瞬便笑出了声音。
他倒是没有怎么生气，因为看到你赚钱了，他必然眼红，想出各种方法破坏。
怎么说呢，都是正常的。
马虎跃见秦无忌发笑，叹息着摇头：“秦四爷，这您还笑得出来吗？谭胖子那人我知道，他说到做到，只怕，我们的沐浴乳……哎！”
马虎跃重重叹息，没有把话说完。
这事谭胖子横插一脚，便没有那么简单解决了。
穆瑶也是连连点头，微微的咬了咬银牙。
她不是能力挽狂澜的商人，只是潇湘楼的老鸨，听陈淑婷说完，她也跟着发愁。
虽沐浴乳没有她的事情，但总归是秦四儿的不是？
秦无忌十分困顿，用手强托着自己的脑袋，含糊不清的说道：“在谭胖子规定的时间内，我们现有的原料，还能生产多少沐浴乳？”
陈淑婷看着马虎跃，只有他最清楚原材料的情况。
马虎跃没有经过盘算，点头笑道：“毕竟六七千两的材料，不算人工人本，一盒沐浴乳造价大概在一两多银子，至少还能生产五千盒。”
秦无忌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的思量。
倘若还能生产出来五千盒，去掉所有的成本，去掉陈淑婷的分成，那杏花村便至少还剩一万多两，那便足够了。
秦无忌双眼睁开，淡笑道：“马掌柜，你回去做两手准备。”
马虎跃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秦无忌舔着嘴唇说道：“第一手，便是趁着谭胖子没有反应过来，加快沐浴乳的生产，最好做到人可休息，但工坊必须有人。趁着这段时间，能卖多少沐浴乳，便卖多少，把银子控制在自己手里。”
马虎跃张开了嘴巴，摇头苦笑。
他本来对秦无忌满心期待，以为他必然能给出什么办法，却没想到，居然是这般。
这还用秦无忌吩咐吗？
他跟陈淑婷离开广陵的时候，便已做出了同样的安排。
马虎跃轻轻点头，尚还不等再次说话，秦无忌笑道：“第二手，发动春华坊的人，面向全国大量的收购皂角、鹿角果等等原材料。”
别说马虎跃无语了，便是连陈淑婷都咬牙。
墨色不解的看着秦无忌，插嘴道：“秦四爷，倘若我们不答应谭胖子的要求，我们自是能大幅收购，但他不是也能收购？到最后，唯一的结果便是原材料成本上涨，涨幅不设上限，咱们的沐浴乳还能卖多少银钱，也跟着涨价吗？”
穆瑶虽不懂商业，但也用力的点头。
大幅收购，的确会带来这样的情况，除非沐浴乳价格跟着上涨。
所有人正忧心的时候，秦无忌却笑了笑：“谁说我要卖沐浴乳？”
陈淑婷微微一怔，穆瑶亦狐疑的看着秦无忌。
你不卖沐浴乳，又卖什么？
秦无忌实在困的不行了，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勉强说道：“我早就与你们说过，沐浴乳不过是我研发出来，随便玩的，杏花村真正赚钱的项目，是蔬菜。”
马虎跃看着秦无忌，一脸的忧伤。
春华坊在杏花村投入了大量的银钱，兴建工坊，派出工匠，这沐浴乳的生意，说不做你便不做？
早知如此，拉去广陵城的春华坊，不便完事了吗？
秦四儿啊，你这是坑春华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