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他失望了,司徒陌青浅浅的笑着,漆黑的眼眸中并无一丝一毫的慌乱,从容道:
“是,他被人欺辱,孩儿替他解围。”
慎郡王冷哼一声:“你倒是重情重义。”
“父亲过奖了。”
慎郡王眯起双眼,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个儿子。平心而论,他的确优秀,风头甚至要盖过了他自己。但他依然对他不喜,不论他多出色。
“你从那之后便没再见过他?”
司徒陌青内心冷笑,曾经最想扳倒那个人的是你,后来最想将他纳入自己囊中的人也是你。既然有些事你摇摆不定,便我来做好了。可我做了你依旧不高兴,果真是我的好父亲。
“父亲多虑了,他是罪臣之子,我怎会与他有什么瓜葛。”
“没有便最好。”慎郡王转过身再问:“你来有什么事?”
司徒陌青徒然一笑:“兰儿说,这两日见不到你,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慎郡王点头。便不再说话了,司徒陌青走出了正殿,在院子里,漫天的桂花飘落,纷纷落到了他洁白无瑕的衣服上,他感伤的抬起手,接住了几朵,放到鼻尖嗅了嗅,那微微失神的眼色,微风吹动着他的裙角,衣诀纷飞,温润的脸庞染上浓浓的哀伤。小丫头,你如今在哪儿。我真的见不到你快疯了!
他找了她快两个月,但都杳无音讯,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遭遇不测了。小丫头,我终究还是对他出手了,你知道了也不会生气,不会怪我的对不对,毕竟他对你那么的不好,还把你弄丢了。
他敛起那一份多余的感伤,回了院子,在砚台上提笔写起了字,撩起广袖,露出一截宛如羊脂玉白皙,血管分明的手腕,干劲有力的写了起来。
他消化情绪的方式就是练字,这并不是因为他很喜爱书法。很小的时候,母亲去了,父亲从小便偏爱妹妹多一点,这让他非常的不解,即使妹妹什么都不用学,什么都不会,父亲依旧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而他文韬武略,什么都会,却永远得不到父亲的正视。
原先他以为,只是妹妹年纪小,所以父亲才更宠爱于她。他也连带着一起宠爱着妹妹。可每一次妹妹闯了祸,自己去善后,父亲责怪的永远都会是自己。这么多年皆如此。
从一开始的讨好,再到后来的漠视,谁又知道他花了多长时间,经历了多少呢。他每每被父亲责罚,都会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停的写着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那些多余的情绪挥洒出去。
傍晚时分,天空染上层层夜色的星光。司徒陌青的院子里寂静如水,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有。仍然忘乎所以的提着笔,桌上,地上都堆满了“圆”字。
一随从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宣纸,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世子,神医来了。在郡主的院子里。”
闻言,司徒陌青停下笔,骤然抬起头,沉思了起来。他很久之前就怀疑这位治好司徒陌兰的神医身份。不仅连人治好了,性格似乎也发生了转变,在他看来这是匪夷所思的。自己的妹妹什么样子他最清楚。
“我去一趟。”
“世子,你还没用膳,要不……”
“不必。”
司徒陌兰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里头栽满了桂花树,墙边更是堆满了牡丹贡菊。
司徒陌青摇着折扇,推门走了进去。里头的司徒陌兰正两眼春光的看着那还没绣完的大红嫁衣,并没有留意自己的哥哥走了进来。
司徒陌青第一眼别看到了那位神医,一拢红衣,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正懒懒的倚靠在藤椅上。
她似乎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懒懒的掀起眼皮,像只矜贵的波斯猫。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露了出来,媚眼如丝的瞧着司徒陌青。
司徒陌青微微拧眉,一双充满异域风情的眸子,但眼神浑浊不堪,毫不掩饰的往人身上扫,这让他非常的不喜。他走径直走到了司徒陌兰身边。
“兰儿。”
司徒陌兰回过神,看见人后微微一惊: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进来不久。”
司徒陌兰璀然一笑,眉宇间风情流转,千娇百媚。司徒陌青盯了她片刻便移开了目光。她似乎变的不一样了,眼前的这个妹妹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但究竟哪儿不一样,他还仍无头绪,一个人不可能短时间内转变这么大。
“哥哥你看,我这嫁衣快好了,好不好看。”司徒陌兰抬手指了指。
司徒陌青状有似无的瞥了一眼那嫁衣,今丝银线,无不彰显着这件嫁衣有多昂贵。
“好看。”他轻声道。
司徒陌兰更高兴了,喋喋不休的说起了自己往里头下的功夫。司徒陌青听了许久便打断道:
“兰儿,你先出去一下,我跟这位神医有些话要说。”
司徒陌兰一愣,眼神瞬间飘忽了起来。很快被对面的司徒陌青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心虚。但他并不准备揭穿。
“哥哥,你要说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事你不用知道的太多,安心的做你的新娘子就好了。”说着,他抬手理了理她的发鬓,轻哄道。
司徒陌兰为难的看了那神医一眼。藤椅上的那人丝毫不介意道:“既然世子有话要对我说,郡主便回避一下吧。”
司徒陌兰只好不情愿的掩门走了出去。
“你是谁?”司徒陌青收起折扇,开门见山的问道。
冰碟面纱下的容颜勾唇一笑:“世子这是什么话,我治好了你妹妹,难道你忘了?”
“你明白本世子在问什么。”
冰碟缓缓站了起来,朝他走进。司徒陌青瘪眉,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充斥他的鼻尖,一时间不悦的往后退了两步。
冰碟也不恼,定定站着与他对视。
“莫不是世子看上我了,想要打听我家的情况,娶了我去?”
司徒陌青鄙夷的看她一眼,哼笑出声:
“你未免有些太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