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刘管事又让人来取一趟,这次来他脸都要笑开花了。
“食客们的反响很热烈啊,中午的那一百来份没多久就卖光了。”
沈惜娇没有很意外。
麻辣拌和麻辣烫这两样,自从上市后,就一直位居食仙居最受欢迎榜首,在它之前的是扁粉菜。
所以她们几个人都忙不过来,要忙着煮,有时候还要分出一两个人出去补货。
等到货都补不上了,彻底售罄,这才算完。
味极鲜才哪到哪呢。
沈惜娇跟刘管事一人交钱,一人交货,然后刘管事就像他来时那样,拿到了东西就又急急忙忙回去了。
味极鲜的人走了以后,沈惜娇捶捶酸痛的肩膀,露出一丝疲态,“好累。”
“是啊,以前顾客走了就能准备关门了,现在还得等他们来拿了东西才能走……”阿柳已经快从椅子滑到地上了。
其余人也不遑多让,仰躺的、蹲着的都有,千奇百怪。
就是没有一个人站着。
今天以后,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人手充足的重要性,这才第一天合作呢,就这样,之后还得了?
阿柳猛的弹起来,拼命摇晃沈惜娇,“姐儿!咱们一定要快些请人了!”
沈惜娇按住她,示意让自己缓缓,“明天就审核,对了,周阿姊,你那兄弟有消息了吗?”
“我也正要跟娘子说此事呢。”周燕娘说,“我那娘家的兄弟昨儿个听我说了后,就去找了主人家谈。”
“若是租赁,一个月要一两银的租金,押金还得面谈,买下来的话则要八十两。”
其实周燕娘是觉得干脆买下来比较好的。
一个月一两银的租金,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真不算少了,一年下来就是十二两,还要算上押金……
虽然那人说要面谈,目前还不知押金几何,但就她的经验来看,不会少于三两银子。
照这样算下来,还不如直接买了。
不过,毕竟也不是周燕娘要这房子,是沈惜娇要,自然还得看她意见。
“八十两啊……”沈惜娇有点犹豫,比她预期高了一点。
食仙居开业才一个月左右,她手头上现银不多。
要是一下去了一大半,府里这一大家子靠谁养?而且做买卖,也要本金呢。
她最多接受五十两多一点点。
沈惜娇叹了口气,刚觉得可惜,就听见周燕娘笑道,“娘子可是嫌贵了?”
“是。”沈惜娇摊手,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那如果我说,我那兄弟可以帮娘子砍到六十五两呢?这样娘子还会犹豫吗?”
“当真?”沈惜娇眼睛顿时就亮了。
六十五两……也不是不能接受啊,总比八十两好吧,少了整整二十两呢!
“若是六十五两,我肯定不会犹豫了,这个价格咬咬牙也能接受。”沈惜娇顿了顿,“你确定可以吗?”
一下砍二十两。
周燕娘娘家那兄弟,怕不是今天砍完,明儿个就得被人套袋子打一顿。
“娘子只管放心就是。”
周燕娘很肯定,“只会少,不会多,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没啥别的大本事,就那张嘴还能说一点,一定能办成。”
沈惜娇便把这件事放心交给她了。
周燕娘的品性有目共睹,要不然大家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叫她一声“阿姊”,她说行,沈惜娇就信。
之后沈惜娇坐着歇息,正好也没别的事做,就拿了近日的报名表来看。
这一看吓一跳。
“这么多人?”沈惜娇惊讶道,“足足比上次多了两页纸啊。”
“那当然,现在人人都想进咱们食肆来干活儿呢,姐儿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羡慕我们。”阿柳说。
让沈惜娇一页一页亲自看太慢了,阿柳直接跟她口述那报名的二十六个人的基本情况。
记忆力超群,口齿清晰。
都把沈惜娇给惊着了,“你都记得?”
“有些记不太清,姐儿想知道点别的,还是得看一眼里面写的。”
阿柳说到这顿了顿,抬眼看了一下沈惜娇,道,“里面有个叫夏三娘的,我倒是记得最清楚。”
夏三娘。
沈惜娇翻了一下,在第二页第一个找到了这个人。
“说起来这个夏三娘,跟徐九娘家里还有些相似,不过条件比她还差,徐九娘丈夫至少活着回来了,她家的却没有。”
沈惜娇看了也有些沉默。
表格上除了姓名和工作经历那些,还记录了有一些简单的家庭情况。
在别人清一色的介绍中,就她惨的最突出。
别的就算早年因打仗家里落魄,家里基本也还剩了有男丁,就像徐九娘那样,没有的也不至于过得那么困难,维持在能温饱的水平线上。
夏三娘是家里既没人,又没钱。
“我从她那儿了解了,她家原先也不是这样的,她有丈夫,也有个老当益壮的公公,一双双胞胎女儿,日子过得很美满。”阿柳声音满满低了下去。
“直到那一年打仗……人都没了,家里失去男丁,婆婆一病不起,家里掏光了积蓄才勉强养好。”
“可人是好了,家里也落魄了。”
阿柳承认,她对夏三娘动了恻隐之心。
但她也不是对谁都能发好心,夏三娘刚来报名那会儿,因为发生了点小插曲,一开始她是很不喜欢这人的。
直到后来,阿柳才对她改观。
“夏三娘?可是住在永民巷西北角最末那一户的那个?”周燕娘忽然出声。
“是。周阿姊知道她?”
“知道,虽然没什么交集,不过她日子确实难,在我们那条巷子里都是出了名的。”周燕娘叹气。
作为女人,她更知道夏三娘的不易。
“而且你还有一些不知道。”周燕娘问阿柳,“夏三娘今日来报名,想必你见着她人了吧,是不是漂亮得跟个神仙妃子一样。”
阿柳迟疑了会儿,点头。
夏三娘的确好看,而正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才会惹来麻烦。
下午那会儿,她就见到夏三娘被几个男子围着,几人吵吵嚷嚷,把场面弄得乌烟瘴气,阿柳最初很生气,后来才知是那些男人找夏三娘麻烦。
夏三娘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那些人怎么说她的,她当场就骂回去了,把几个大男人说的面红耳赤,事后也找阿柳道了歉。
周燕娘眼底泛起一丝复杂,再次叹息道,“她啊,是我们那最好看的女娘,从小和寡母相依为命,她母亲死前,给她找了门靠谱的夫家。”
“她成亲后,不少女子都暗中松了口气,可谁知她夫婿没多久就战死了。”
“夏三娘刚没了丈夫,那些下三滥的人就盯上了她,天天爬她家墙,终于有一日,夏三娘忍无可忍,抄起扫帚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