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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眠不休薄湛北的声音很小,力气也很小。
宁岁岁回头,看到他双眸紧闭,俊脸因为高热通红,薄唇烧得起皮,和从前的矜贵冷傲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显得十分狼狈,仿佛在祈求,她片刻的温柔。
宁岁岁眼眸微动,觉得很可笑。
分明是上位者,怎么会祈求她片刻的怜悯?
她摇摇头,很轻易甩开了他的手。
薄零带着医生进去,还想安抚宁岁岁。
结果宁岁岁已经回客房了。
“薄助理,你别多想,岁岁小姐可能是累了。”
李姐试图安抚。
宁岁岁对她温言细语,门口的保镖也很照顾体贴,唯独对薄湛北,从来不假辞色。
“没事。”
薄零早已经习惯了,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别告诉薄总。”
这一场高烧,几乎要了薄湛北半条命。
医生不能长时间留在这里,又不能惊动旁人。
薄湛北高热不退,滴水未进。
薄零急得上蹿下跳:“要不,转到医院吧?”
“不行,薄总现在的情况,不能随便移动。”
况且,薄老爷子大怒,外界舆论纷纷,若是薄湛北重伤的消息传出去,薄氏也会受到影响。
“那怎么办?”
薄湛北如今昏迷不醒,再这么烧下去,迟早会没命。
李姐跟着抹眼泪。
宁岁岁察觉到弥漫在整个公寓的紧张气息,她没了胃口喝汤,想了想,敲开了主卧的门。
“我来照顾吧。”
薄零难以置信:“岁岁小姐,你真的愿意照顾薄总?”
薄湛北如今昏迷不醒,进食就是最大的问题。
“就当是感谢他给我庇护所。”
虽然原本她不该被牵扯到薄家恩怨。
宁岁岁让所有人出去,用酒精帮他擦拭身体。
他伤得不轻,背上血迹斑斑。
哪怕医生精心处理过,却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宁岁岁有意避开了背部,注意到他后腰处,有一颗红痣。
他们亲密的时候,宁岁岁从来都是被动的,所以并没有发现那颗红痣。
她看得有些入了神,擦拭的动作慢了下来。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宁岁岁回神,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进来。”
李姐端着鸡汤进来:“岁岁小姐,先生一直没吃东西,您想办法让他吃点吧。”
不吃饭怎么能行?
“输了一天营养液了,也没见效。”
人是铁饭是钢,李姐怕薄湛北不吃东西,撑不下去。
“放下吧。”
宁岁岁应了一声,拿着毛巾继续帮他擦拭。
擦了一遍,宁岁岁下床,洗干净手,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薄湛北昏睡不醒。
她看着那碗鸡汤,恨不得直接掰开他的嘴,灌下去。
可最后,还是端起鸡汤,抿了一口,凑过去,渡给他。
宁岁岁不带一丝感情,喂了半碗鸡汤,看到他脸上染上了几分血色,才停下,端起鸡汤,一饮而尽。
做完一切,宁岁岁让保镖把书桌搬到主卧,她一边照顾,一边画稿。
这一烧,就是三天。
好在伤口没有明显感染。
宁岁岁几乎不眠不休,贴身守着。
薄零一开始还担心她会对薄湛北不利,毕竟前段时间闹得太难堪。
却没想到,她照顾得很好。
每天擦拭身子,喂饭,换药,包扎,都是她一手包办。
眼看着她对薄总百般照顾,薄零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昏迷第四天。
薄湛北悠悠转醒,左手被压麻了。
他动了动,一抬眼,看到宁岁岁蜷缩在床上,枕着他的左手。
凌乱的发丝垂落,一张白/皙小脸上写满了倦怠。
眼下的青色阴影尤其明显。
薄湛北心念微动,她一直在这里照顾自己?
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可宁岁岁就那样躺在那里,腹部隆起,身体却那么单薄。
他抬起右手,轻轻地覆住了她的背脊,闭上眼。
良久,李姐推开门。
“岁岁小姐……”
“嘘!”
薄湛北黑眸一扫,示意她闭嘴。
李姐看到薄湛北醒了,目光骤亮,连忙闭嘴,走出房间,通知了薄零和医生。
医生赶到,给薄湛北做了检查,脸色缓和许多:“醒了就好,烧退了,注意休息,养养就好。”
薄零庆幸,送走了医生。
折返回床边:“薄总,这次多亏了岁岁小姐照顾您。”
“她一直守着我?”
“是。”
薄湛北示意薄零离开。
偌大的卧室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薄湛北漆黑眼眸盯着她,许久,叹了一口气。
一笔勾销吧。
他想。
那个孩子也不是她愿意怀上的。
她只要听话一点,能够留在他身边,他想他可以容忍那个孩子的存在。
可宁岁岁必须服软。
承认这几个月的相处,并非虚与委蛇。
闹了这么久,薄湛北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他怨恨的不是宁岁岁耍了他。
而是她从来没有用过心。
他以为宁岁岁喜欢他,所以才会不断讨好他。
他自视甚高,居高临下。
他想,既然宁岁岁这么卑微,这么喜欢他,那他给她一个机会吧。
他抱着这样的心思,以为是可怜她,是让她满意。
可到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这一场戏,只有他入戏了。
他愤怒。
怨恨。
埋怨。
可最后,猛然意识到,这一切的情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想要的回馈。
……
宁岁岁醒来发现他已经醒了。
面前摆着小餐桌,李姐站在一侧。
“岁岁小姐,您醒了。”
宁岁岁打了一个哈欠,“既然醒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等等。”
薄湛北叫住了她。
李姐识相地离开,体贴关门。
“有什么事情吗?”
宁岁岁无辜回头。
薄湛北黑眸幽深晦暗:“我听薄零说,这三天一直是你贴身照顾我,对吗?”
宁岁岁那么恨他,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照顾他?
他以为,她巴不得烧死过去。
“二爷,我现在的处境,你要是出事了,我只会更难。”
宁岁岁十分坦荡,“我不是只为了照顾你,也是为了自己。”
“只是这样?”
不眠不休,照顾了几天,就因为他保护了她?
而不是出于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