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破小店待着没前途,还没有在刘同志身边学得多。刘同志是爱压榨徒弟,收礼,但他也学到了东西,送礼也是当徒弟应该的。
他在这里修了一晚上的收录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这钱必须结给他。
而且是骆时宜也说了,修好一台收录机给他们两块钱。
叶六没想到好兄弟会突然翻脸,心里瞬间有些不痛快了:“不是,我们这才待了不到两天,英文课是我想听的没让你去,你咋突然就想走了呢?”
他试图用情分挽留叶利,再三保证骆时宜绝对是有真本领的,他们学到东西只是时间问题。
“六…六子,你不懂!”叶利急眼了,怕晚回去一天,连学徒的身份都没了,说话都利索了不少:“在这里要学多久才能出师呢?一年还是两年?这里学习又没有工资,到时候没钱,年纪也大了,也说不上媳妇,要写一手技术有屁用。”
“回去当学徒就不同了,工资虽然低,用不上两年我就能成正式工,那可是国营厂,吃上了一辈子都不愁!”
他的声音很大,嚷得整个店铺的人都听见了。
骆时宜倒是没什么脾气,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也没出声。
叶六诧异他的想法,久久停在原地反应不过。叶利甩开了他的手,嘴角扯起一抹笑走向骆时宜:“骆…骆师傅,你看……我昨晚…修了6台,这…这钱是不是结给我?”
一晚上干12块,比他一个月的工资还高,但万一没货了呢?那不就是做吃山空!
再说了,做一行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还不如去当学徒,说出去也有面子。
阿大一听瞬间怒了,冲上去想要大骂他是白眼狼,却被骆时宜一把拦住了,她笑意盎然指了指那堆收录机,爽快点头:“行,那我得验验货吧?电台频率你应该清楚,只要有一台能接收电台,我都给你结钱。”
她风轻云淡的抿了口豆浆,随手翻出了骆大国塞给她的那一沓图纸翻了起来。
叶利一听这话,笑得合不拢嘴,信心满满找出他以为修好的六台收录机,调试了起来………可越调越心急,无论他怎么调试每一台,收录机愣是不发出声音,跟被堵住了喇叭似的。
阿大都快急死了,气的脸色铁青:“你还看,这钱你自己出!”
“破东西,这东西本来……就是坏的,怎么修都修不好!”叶利忠厚老实的脸狰狞了起来,气急败坏踹了一脚,蛮横了起来:“我不管……我修了一晚上,你们必须报销辛苦费……”
“12块必须全给我。”
这一巨变是阿大从来没想过的,被冤枉了立刻急眼了:“放屁,老子的货就剩这一批了,分明就是你菜,根本不会修。”
“真是枉费老子浪费时间教你了。要钱没有,自己滚!”
叶利听到不给钱急眼了,不依不饶威胁了起来:“不成…不给…我就向公 安举报你们……投机倒把! ”
“12块少一毛,你们就等着蹲号子吧! ”
蹲在里屋干活的一群公 安沉默:………
真不要脸啊~
他们正准备走出前面给骆时宜主持公道的时候,叶六立刻拦住了叶利,冷着脸强硬将人拽出了店外,从兜里数了五块钱塞给他:“你走吧,以后就不是兄弟了。 ”
他从来没想过叶利是这样的人。
“ 走就走,我喊我娘来讨钱!”叶利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走钱,吐了口痰:“呸,要不是当初下乡看你能干,我才不乐意当你的兄弟。 ”
叶六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朝被兄弟亲口告知下乡那些情谊是假的,说不伤心是假的,站在台阶上许久缓不过劲来。
骆时宜眯起眼打量了下叶六,还是放下图纸弯腰捡起6台里的其中一台收录机站在叶六面前,吹了声口哨:“ 哥们,想知道为什么收不了台吗?”
叶六眼眶有些红的抬头,下意识点头,其实经历刚刚那一遭,他也怀疑过这收录机是根本修不好的。
“ 是达振膜脱落了。”
只见骆时宜不到一分钟就检查出了原因顺手给解决了,下一秒,清晰的电台内容从喇叭里传出来。
“只有你先修一遍,再上课,你才听得懂我讲的是什么。 ”她指了指那一堆收录机:“要不要继续上课,你自己决定,不学滚蛋。 ”
撂下这话,她起身回到工具房组装起了老洋炮,暗暗感慨,现在的人真麻烦,要是能劝退就好了。
一群公 安技术人员听了来龙去脉,瞬间如临大敌,宛如被老师临时抽查作业的小鸡崽,有人紧张问:“小骆同志,看看我们做的标准不? ”
别说,这种感觉非常刺激!
叶六再次被骆时宜那一手震惊了,伸手一抹眼睛,朗声道:“学,骆老师,你可别不要 我啊! ”
原来不是修不好,而是他们真的蠢。
阿大:………
有病,真是一群受虐狂。
他压低声在骆时宜耳边低语了起来:“ 秃子改时间了,说要在黑市交货话,五天后就得交货,你去不去?”
“去! ”
骆时宜双眼炯炯有神,她还没见过黑市呢。
……………
下河村。
陈昌和老远就瞧见了骆大国在村口等他的身影,中气十足喊了声:“老骆叔,你这是……?”
几年不见,骆大国早已经是满头白发,苍老不少,他见骆大国身上背着行囊,身上早换了身崭新的草绿色常服。
他从骆观棋口中多少了解骆家的往事,当年的事情都平反案跟骆家有关,这些年他见了不少老人回了京市,可偏偏骆大国不仅不回京市,还反而切段了京市的人脉,隐去了行踪。
要不是意外在火车上碰见骆时宜,他恐怕都想不到骆大国会甘心蜗居在这么个穷苦村子。
“陪我走一趟京市。”骆大国没明着说什么。
这么多年来,也就陈昌和还能记着他儿子,所以他信得过陈唱和。
陈昌和一听,巧了,刚想说要把骆时宜一起接去京市,就听见骆大国补了句:“我知道组织上盯着我家孙女,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尽管陪我走一趟京市,不会有人敢怪罪你的。”
他的目地,就是彻底把骆时宜从这件事摘出来。
陈昌和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替骆时宜拒绝了组织的邀请,点头道:“行,我去跟领导交接好任务。完事了,咱们就去京市。”
他没多问原因,有些事情骆大国愿意说他就听,不说,他就当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