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里。
夜色渐浓,路灯下拖出长长的落寞背影。
陶斯言捏着手里的勋章在大礼堂从早坐到晚,也没见到骆时宜出现,任凭危予安怎么劝就是不走。
似乎就是在等骆时宜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死犟种,非得骆老师来找你,就不能是你去找骆老师吗?”危予安就不明白了,人前雷厉风行的陶斯言,怎么在感情的事情上变得这么拧巴了。
“骆老师拿你赚钱咋了,那你的工资是不是给她了?这有啥好生气的。”
他指了指草稿纸上的画像道:“骆老师平日里连草稿纸用得都是抠抠搜搜的,用铅笔写完还用钢笔又写一层,画你却舍得用一张纸。”
“这说明啥,这说明骆老师真的在乎你。”
危予安不懂别的道理,但他知道,一个人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规矩,那绝对是喜欢才有的纵容。
反正在他的印象里,陶斯言每回跟骆时宜要什么从来没有被拒绝过,旁人要得拿等价的物品去换,可骆时宜却从来没有要过陶斯言的任何东西。
这难道不是偏爱?
陶斯言闻言,阖了阖眼,目光晦暗的盯着掌心的勋章,这是他拿到这枚勋章后,第一时间想要送给的人就是骆时宜。
他眨了眨发红的眼眶,声音沉闷:“真的在乎,就不会拿我的画像去卖了。”
得!
白劝了,好赖话都听不进了。
危予安刚想再开口时,一道身影忽然闯入大礼堂,乔森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陶斯言,时宜来找你了吗?”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询问,却让陶斯言的心陡然悬挂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他眉头染上焦虑,压着心里不安,下意识抓住乔森的手腕:“没有,她早上跟徐同学离开就没有再怎么回来了。”
“乔叔,小孩是不是出事了?”
乔森有些疲惫的皱了皱眉头,把欧阳娇娇毁了骆骆时宜战斗机模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时宜说要退学,把退学申请交了,就不见人影了。”
那架战斗机模型,是零件是骆时宜亲手搓出来的,连材料都托人去买的,可见有多爱惜了。
结果临门一脚,就这么被毁了!
他扯出一抹冷笑:“所有人都在找她,想给她道歉。”
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其实更多的还是不想让骆时宜离开陆大。
听到这,陶斯言心脏早已经涌入密密麻麻的酸涩,哪里还顾得跟骆时宜怄气,当即道:“我也去找她。”
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排山倒海涌来,仿佛要将他淹没了,疼得他心慌意乱。
“我把她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你……”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话,陶斯言拿着手电筒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而此时此刻的骆时宜在万姝离开后,给骆观棋的墓碑前放了个战斗机木雕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了。
准备先去部队哄陶斯言,再回大院睡一脚,找危壹和乔森批准退学申请。
她是青年人才计划进去的,离开陆大有些麻烦,还得把津贴一分不落的退回去。
离开前,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引起骆时宜的关注,她警惕的用手电筒扫 了一圈,猛然对上一双犀利阴鸷的眼睛,老人一身黑色雨衣,身后还跟了个拿蛇皮袋的年轻人,让她猛然拉响心里的警报。
显然是,这两人是冲她来的。
她不动声色捡了一把螺丝刀藏在背后,“两位同志,有事?”
烈士墓园是有守陵人的,但是一般都是白天出现,这个时间点根本不会出现。
“少跟她废话,赶紧解决。”年轻人声音不大,说的是岛国话,而骆时宜恰巧听懂了。
她想起了一街大道那间房里的照片,是山口木君的人,真铁了心要她的命。
话一落的一瞬,老人从背篓里抽出了杀猪刀直冲骆时宜砍去,没有章法,却刀刀致命,跟杀猪似的。
汰!
“老叔,大晚上可不兴玩刀! ”
骆时宜把心里的那点脏话全给骂出来,她半个月前总感觉被跟踪了,本以为是错觉,没想到不是。
这群王八也真有耐心,跟踪了半个月才对她下手!
“嗖 ”了下,刀锋猛地逼进骆时宜脖子,千钧一发之际,骆时宜猛得一蹲,抽出螺丝刀狠狠插 进他的大腿。
“ 啊——-”
惨叫声震耳欲聋,老叔颤抖着跪在地上,趁这个间隙,骆时宜眼里闪过凶狠,伸出双手就要拧了他的脖子!
今晚,她和这两人只能活一方,那什么不能是她!
年轻人也没有想到骆时宜竟然是练家子,情急之下掏出了木仓对准她扣动了扳机。
“ 靠,哥们你犯规啊!”
骆时宜闪身一跑,东西也顾不上拿了,骂骂咧咧往大门口走去。
木仓声在空旷又宽敞的陵园回荡了起来,很响,镇得鸟禽四飞。
那年轻人本想着骆时宜是个女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没带几人过来,以为会很快就解决掉。
可万万没想到会动用木仓。
不想动木仓的原因很简单──不适合!
例如现在,木仓肯定惊动了守墓人,可骆时宜太谨慎了,等了半个月才有机会他又不想放弃,心一横,他拿木仓追了上去,对骆时宜的方向就是一通射。
“小孩!”
一声中气十足的嘶吼焦急响起,紧接着响起的就是一阵急促交火的木仓声。
年轻人一看不远处男人的军绿色的衣服,心一紧,暗道不好,当即掉头去扶起亲爹就要逃之夭夭。
“哥们,还逃啥!”
骆时宜当即追了上去,势必要活捉两人。
“ 骆时宜,回来!”
陶斯言慌了神,立刻追了上去,想要将人拉回,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心慌过,感觉事情不可控到了极点。
年轻人一见陶斯言追了上来,痛心疾首看了眼晕在地上的亲爹,心一狠扭头就走了,消失在黑暗里。
骆时宜没把那人抓住,正暗道可惜时,就被一双惊慌失措的大手禁锢,撞入炙热熟悉的怀抱,力气大的让她心头一震,是生怕她又追上去害怕。
“ 你疯了,对方有木仓!”
陶斯言几乎是呜咽出声,舍不得吼她,只能带着恳求:“下次别追好不好?你还有我。”
他脑袋埋在她的肩上,疯狂的嗅着她的味道,紧紧抱着不松手,仿佛是失而复得珍宝。
骆时宜感受到了脖颈间传来的湿润,眼底划过一道凌乱的震惊,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道:“ 好。”
这一晚,骆时宜遇袭的消息引发轩然大 波,破天荒引起了组织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