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觉得被戏耍，变着花地骂顾晏清：“死微商，为了业绩不择手段。”
但也有些圣母反驳我：
“人家挂出的价格比A货还便宜，一看就是真心救孩子的，就算买了也不吃亏啊。只不过是广大网友烂好心，哄抬价格，才把成交价抬得比正品还贵而已。”
“你这人有没有点同情心，你不会是哪个奢侈品的柜员啊，自己卖不出去包，看人家A货卖的价格高眼热了吧？”
我冷笑回复：“他在奢侈品二手交易网卖假货不说明情况，还一直卖惨，赚取网友同情为此买单，我不能戳穿他？”
“更何况，儿子白血病危在旦夕，他不赶快卖房，就算没能力也可以水滴筹，反而在这里故意起标题吸引网友眼球，我都怀疑他到底想不想救他儿子。”
终于，网友们如梦初醒一般，“是啊，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不卖车卖房，怎么在这里卖A货筹钱啊。”
“平台能不能出面管管啊，怎么卖A货的微商都能在这里成交了？你们平台是怎么审核的呀。”
舆论发酵的越来越厉害，最终平台官方以知假售假的名义，一纸将顾晏清告上法庭。
法庭判定顾晏清扰乱消费市场为由，罚款5万元，并将所有成交款追回，平台同时也向广大消费者致歉，这件事也算是圆满收场。
我看到最终结果，收拾收拾回医院继续上班去了。
不是他们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吗？
那么既然顺利出生，就好好承担接下来的所有苦果吧。
6
我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真的没钱借给我妹救外甥吗？
我把只有200块钱的微信余额截屏发了过去，她也就歇了让我借钱的心思。
还语气柔软的给我吐槽：
“你妹夫因为卖假货被人家平台告了，本来拿到手的钱也全被没收了回去，这还不算完，还被罚款了5万块钱。”
“佳佳，你说这些网民怎么这么坏，和他们有没有半点关系，他们就随便举报。”
“这可好了，这灾星的病要是再拖下去，他们还不得逼我卖房子，这窟窿哪有填满的那一天啊，真真是作孽哟！”
我按耐住心底的笑意，担忧的说：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宝贝孙子呢，要是甜甜听到不得和你闹，这可是她当初哭着求着都要生下来的命根子啊。”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来我妈立马怒了。
大声嚷嚷着：“当年去你们医院检查，人家医生说了会有危险会有危险，她就是不相信，回家你又劝了那么久，她还是要死要活的闹，这生下来了可好，天天折腾人就不说了，现在又开始得各种狗屁怪病，我看这就是个灾星讨债鬼！趁早死了才好。”
说完又叹了口气：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了老了，一天舒服日子都没过上啊。”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的顾晏清和沈甜甜突然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姓顾的你是不是疯了，竟然背着我和其他女人乱搞！”
“沈甜甜你不要没事找事的天天发疯，我告诉你，要不然王姐李姐她们看上我了，你的灾星儿子可明天就要去死了！”
“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竟然敢骂我的大客户们是老母猪！”
沈甜甜傻眼了：
“什么？你竟然为了钱去当鸭子，姓顾的你让我恶心。”
“还有你给我听好了，顾健健那个灾星可不光是我儿子，他就算死了，入的也是你们老顾家的族谱！就算是离婚了，也得跟着你继续叫爹！”
“哼，你要是嫌我当鸭，那你就让那灾星去祖坟里叫爹吧。”
沈甜甜也呛道：
“死就死，你要是不怕他半夜去你那找你，你就不要管！”
我磕着瓜子听的津津有味。
这可比春晚好看多了啊，早知道他们要吵架我就去现场录屏了，到时候留着春晚看，岂不是美滋滋。
但是暗爽归暗爽，我赶紧小声劝我妈道：
“妈你快劝劝，孩子是无辜的呀。而且我这妹夫为了孩子已经舍身取义，做鸭也要救孩子，这父爱多伟大，感天动地啊。”
“而且这么大声音，邻居们都听着呢，你说要是过两天健健真的没了，邻居们不得报警，说甜甜他们谋害亲儿子？到时候他们可是有嘴也说不清啊。”
我妈被我吓得丢了手机就上前劝架去了。
挂电话前，就听到我妈不情不愿的许诺要把老房子低价卖出去救孙子。
7
B市向来是寸土寸金，老房子因为卖的着急，便以极低的价格被卖家捡了便宜，比起征收预估的价格，里外里赔了200多万。
我妈心痛的坐在我爸坟头，痛哭流涕，也不知道是哭自己没守住房子，还是心疼赔了的那200多万。
虽然健健的病情稳住了，但是因为拖的时间太长，孩子年纪又小，病情加重了许多，后期的化疗费用仍需要不小的数额。
我妈卖房的那些钱，全部投进去也才刚刚够用。
顾晏清一看巨额房款，全部喂了病秧子，知道自己的小九九全部落空，便彻底不回家了。
靠着讨好富婆的手段请到了B市有名的律师，与沈甜甜打起了离婚官司，最终以沈甜甜拖着灾星儿子净身出户，他跟着富婆阿姨去了隔壁逍遥快活为结局圆满落下帷幕。
可惜没多久，我就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了顾晏清，被几个富婆围殴，还患上了病。
沈甜甜也是脸皮够厚，离了婚立马带着我妈，大包小包的就去了我的新房。
好在我早有准备，已经将这套房子整租给了一家三口。
我接到租户的电话立马赶去了现场。
看着门口拿着大包小包行李的两人，我不好意思地把租户喊了出来。
“妈，这是租我房子的谢先生，他们一家为了女儿上学方便，就和我签了三年的长租，租金正好也可以帮我减轻点房贷的压力。”
谢先生的女儿和太太，朝我母亲友善一笑，我妈和沈甜甜却一脸不满。
沈甜甜趾高气昂的说道：
“我是沈佳的亲妹妹，这房子我们不租了，你们明天立刻搬走。”
我淡定的笑笑：
“甜甜别闹，这房子我和谢先生一家是签了合同的，如果不按照合同履行是要付30万的违约金的。”
“你也知道姐姐的积蓄全部用来还房贷了，要不你帮我付了这违约金？”
沈甜甜看了眼谢先生，尴尬的满脸通红，眼泪立马就啪嗒啪嗒的落下来了。
“姐姐我知道错了，当初我不应该抢你男朋友，更不应该不听你话，执意要把孩子生出来，求求你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救救我吧。”
我妈看沈甜甜哭的伤心，也跳了出来：“佳佳啊，你怎么能这么逼你妹妹，她现在已经够惨了，你做姐姐的照顾照顾她又怎么了？一家人难道还要为了这点钱斤斤计较吗？”
我伸出手，确实不应该斤斤计较。
“不如，妈你把卖房子剩下的钱帮我还房贷吧，之后外甥的病咱们一起想办法再凑钱。一家人嘛，分什么你我。”
沈甜甜立马不哭了，拉着我妈就走。
“想要我儿子的救命钱，做梦吧你！”她恨恨的喊道。
我笑着向她们的背影挥手告别。满脸愧疚的向谢先生一家道歉。
谢太太一脸担心的问我：“之后她们再来骚扰你怎么办？”
我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
反正啊，这辈子谁也别想让我当圣母。
8
如前世一般，顾健健化疗后恢复的并不好，医生建议要延长在ICU护理的时间。
那相关花费打出来的账单足足有六页纸，沈甜甜也越发暴躁了起来。
为了省钱，她们租了个医院附近的地下室。
没两天我妈就开始跟我打电话哭诉，什么地下室太潮湿啊没有阳光，什么沈甜甜不给她饭吃，每天都是咸菜配稀饭。
她住了几天就已经因为阴冷潮湿的住宿环境犯了风湿病，膝盖又疼又痒。
“佳佳啊，你现在住哪里啊，妈能不能去和你一起生活啊。”
我一秒都没带犹豫的果断拒绝。
“妈不是我不愿意，我现在住在医院提供的宿舍里，还和同事睡着上下铺呢。”
“你要是实在住的不舒服，就多和甜甜说说吧，从小到大你最疼她了，她怎么舍得让你受罪呢？”
没过两天，我医院的同事就给我投喂了第一手的新鲜大瓜。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妈偷偷给我打电话的事情被沈甜甜知道了。她本就因为顾健健的事情心力交瘁，觉得我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净给她丢脸。
于是便直接把我妈的退休工资卡给没收了。
美其名曰是帮她攒钱养老。
我妈哭哭啼啼的拉着我，骂沈甜甜没心肝不孝顺。
看着她在阳光下一闭一张的嘴，像花洒一样源源不断飞溅的唾沫星子，我又一次的陷入了前世的回忆。
上一世，因为有我这个倒霉蛋掏空家底，不眠不休的照看她的宝贝儿子，她和我妈活的滋润又惬意。每天的生活不是打牌搓麻，就是逛街买买买。
就算这样，她们也都觉得我所有的付出全部是理所应当的。
我妈不论何时都把沈甜甜捧得高高的，从小到大，不管是她做错了什么，挨骂的永远是我。
我妈的所有花费都是由我这个当姐姐的出，因为我心疼她，觉得父亲走的早，她拉扯我们两姐妹长大吃了太多的苦。
所以吃的用的我全部给她选最好的。我给她买鹅绒服，她嫌弃的直撇嘴，说又贵又没用。
沈甜甜八百年不回去看她一次，每回去一次她都要和全院子的邻居炫耀二女儿孝顺，回来看她了。
沈甜甜随手给她买的地摊货裤子，就算尺码都不合适，她都要当宝贝一样天天穿着，逢人就夸这是她二女儿的孝心，穿着舒服。
就算是我临死前，也是我妈帮着顾健健堵的门，还担心她的宝贝孙子放的火不够大，生怕烧不死我。
这辈子，此时此刻。只要我敢接着她的话茬说她的二女儿一句坏话，她都得跳起来扇我两巴掌，骂我挑拨离间。
所以，我一定要让她好好睁眼看看，她的二女儿到底有多孝顺。
9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顾健健的化疗周期终于接近了尾声。
他的病却没有见好的征兆，反而急转直下，一系列的并发症像喷发的山洪一样挡也挡不住。
眼底大面积出血、牙齿脱落等症状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之后又伴随着时不时的呼吸困难，经过检查，发现他的肺部有大量积液，需要立刻做手术进行抽取。
好多次的夜班，我路过ICU的时候，都能听到沈甜甜阴沉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你这个讨债鬼要从我肚子里爬出来。”
“你别再拖累妈妈了行不行？”
“你怎么这么顽强的生命力，我求求你快死了吧。”
但是因为重症监护室都有专门的摄像头，她也并不敢做出什么实质的杀人举动。只能继续强打着精神伺候她的讨债鬼儿子。
长此以往，因为照顾病人太耗费心神，她的工作上出了几次大错。
被公司无情辞退后，我的好妹妹彻底断了自己的经济来源。
随后她便盯上了我妈卖房还剩下的那一百多万存款。
想起上辈子，她为了把顾健健这个拖累全部甩给我，和我妈疯狂哭诉：“健健身体一定会慢慢康复的，他可是咱们沈家独苗。不过是多花点钱而已，我姐既然有存款，让她都拿出来救健健吧。”
“反正她到现在也不结婚，以后说不定根本不会有孩子了，把健健救回来，等健健长大了，也可以给她养老送终啊。”
可如今呢，知道我不光没钱还背负着上百万的债务后，她终于盯上了我妈的存款。
我本以为她会用上辈子同样的方法去pua我妈，却没想到，可能真的是被逼的狠了，她接下来的行动让我后背发凉，遍体生寒。
通过重症监控室的监控，我听到了她和她的好朋友纪红在电话中的残忍对话：
“红啊，我要愁死了。现在除了我妈一个月那两千多的退休工资，我是真的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了。”
“那点钱够干什么的呀，咱们去开卡都不够。”沈甜甜焦急的说道。
纪红：“你妈卖房子不是还有一大笔存款吗？想办法搞过来啊。”
沈甜甜：“你以为我没想过？我是所有方法都试过了，可是她说那是健健之后治疗的救命钱，用不完她还要用来养老呢，死活不给我啊。”
纪红：“那不如，你狠狠心，把她直接做了。”
沈甜甜一拍手：“这方法好啊，不过为了别让我姐和我抢遗产，得想个办法，先骗着我妈写份遗产全部归我的遗嘱……”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重来一世，她们娘俩的关系能被分化瓦解，闹到这一步。
沈甜甜竟然准备害死我妈……
所以说，哪怕这一世没了我当冤大头，但坏人总能找到为他们的歹毒心思买单的倒霉蛋。
10
等顾健健骨髓移植手术结束之后，沈甜甜不顾医生阻拦，以承担不起后续住院观察的费用为由，强行把他带回了医院附近的那个地下室。
隔天中午，便盛情邀请我一同前往，美其名曰是庆祝健健手术成功，恢复健康，摆脱病魔。
我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午饭时，我妈郑重其事的拿出了早已准备的遗嘱。也不知道沈甜甜又说了些什么竟然忽悠着她真的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二女儿。
今天叫我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让我当场按手印，同意不和沈甜甜争夺那100多万的存款。
我点头欣然同意。
用放弃遗产换这些恶人全部去死，简直不要太过划算。
过了一个月，沈甜甜终于忍不住了，她和好友纪红一起约着我妈去打麻将。
我知道过后会有一场大戏，实在不忍心错过，便偷偷在沈甜甜的衣领处的扣子里藏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在高清摄像头的加持下，我看到了她们杀人的全过程。
他们谈笑风生地搀扶着我妈走进小巷后的自助棋牌室，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才结束。纪红以想吃夜宵为由，让我妈在沙发上等一等，她便和沈甜甜一起前往棋牌室里的厨房一起煮面。
等她们回来时，我妈已经睡熟了。
“妈，你看看我多孝顺，为了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专门等你睡着才准备点火。”沈甜甜娇俏的声音让我遍体生寒。
蠢货就是蠢货，脑子里杀人的方法来来回回就是制造火灾现场。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因为大火产生的浓烟还是把我妈从熟睡中给呛醒了。
面对怎么也撞不开的门，我妈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怒骂沈甜甜而是骂我。
“沈佳你个丧门星，把我天真可爱的二女儿教成了什么样！肯定又是你个讨债鬼挑拨离间我和甜甜的关系！”
“我这么乖巧懂事的甜甜怎么舍得对我下毒手，都是你教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一声声的咒骂通过摄像头上的收音器尽数传到了我的耳边，想到自己原本准备报警救她的天真想法，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听着她被大火灼烧而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我倒是彻底释怀了。
此刻我终于明白，就算她亲眼看着沈甜甜把自己烧死，也会找出无数种理由替自己疼的心肝一样的宝贝二女儿开脱。
“既然她做出了最后的选择，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尽快上路呢？”
我边笑边哭地喃喃自语道。
这一切，不过是她应有的报应罢了。
11
作为长女，我妥善安排了我妈的葬礼，把她和我已故多年的父亲合葬在了一起。
跪在她的坟前，我轻声问她：
“妈，被火烧疼不疼？我上辈子比你还疼千倍万倍呢。”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至少还有我，能让你死后体面的长眠于地下。”
“上辈子，你们怕是连买卷草席的钱都舍不得为我花吧。”
我慢慢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看着坟头：“妈，你可要在天上好好保佑你的二女儿和孙子呢。”
沈甜甜在我妈死后，越发的猖狂了起来。
她早已恨透了她的宝贝儿子。
觉得顾健健是顾晏清派来折磨她的恶鬼，把顾健健往地下室一丢，转头就和好姐妹出去喝酒蹦迪了。
术后的顾健健没了我上辈子悉心的照顾，过了几个月便因术后恢复太差，一场高烧就直接要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小命。
他的葬礼上，看着沈甜甜失心疯一样解脱的大笑。
想起她上一世得意的拿着顾健健的录取通知书往我脸上甩的时候，我不由得也笑出了声。
趁着她精神状态不佳，我看似难过的走上前，把拷有她杀害我妈全过程的备份U盘塞到了她的衣服口袋里。
“我亲爱的妹妹，杀人了还能这么开心？你要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呢。”
“回去好好看看U盘吧，这么精彩的大戏，你当时光顾着演，姐姐我可是专门帮你拷贝了一份。”
“而这原版啊，现在应该已经躺在警察局某位警官的桌子上了吧。”
“你今后，只会永永远远的被钉在杀母的耻辱柱上，被千千万万的人唾弃罢了。”
她吓得脸上血色全无，腿一软便跪倒在了顾健健的灵前。
这回，倒是真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过，以我对这妹妹的了解，她怕也不是在哭我那死去的外甥。
而是在懊悔为什么杀人的时候不能再小心一点：
遗憾我妈给她的那一大笔遗产非但没有机会花了，到头来竟然还会便宜我这个恶毒的姐姐。
12
沈甜甜弑母案，在B市引起了轩然大波。
高居某博热搜迟迟不见下降的趋势。
在一个初夏的午后，法院给出了三年后注射死刑的最终判决。
这三年我也曾去看过她几次。
因为早已知晓自己的死刑，这三年的日子对于沈甜甜来说不是一般的难熬。每晚都能梦到我那火里的母亲和病死的儿子来找她索命。
终于有一天，沈甜甜再也支撑不下去，疯了。
从她疯疯癫癫手舞足蹈地流着口水被带出病房，再到她被几个医护人员强行绑在椅子上，最后针管缓缓注射进她的身体里，她慢慢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
我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是啊，上辈子，已经变成一场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