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馆这几日很是热闹。自从上次抢救了任夫人,任府就送了一块新的匾额来,据说是专门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题的字。
因这件事的宣传,来如意馆的病人开始多了起来。他们听说这位妙手回春的郎中是一个花季少女,也更加十分好奇,纷纷都过来看病。
这下可把苏默娘累得够呛,还好有这个自主诊断仪,不然就靠她一个人肉眼看病,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都忙不过来。
她特意穿了袖子长一些的衣服,把诊断仪藏在袖中跟扫码结账一样一个一个检查开药。饶是有这样高科技的加持,她还是坐得屁股都疼了,一个白天下来累成了狗。苏默娘甚至都想怀疑这些人是攒着病组团来的。
于是有意无意的,苏默娘每天回家教宋铁生习字的时候,也会教他一些病理药理知识。
艺多不压身,学了总会有好处的吧。当然,她才不会脸皮厚的承认她是想培养宋铁生以后好帮她打打下手呢·。
这一日,馆内好容易清净了些,她送走这一波最后一个病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趁着没有人注意,苏默娘惬意地躺到安乐椅子上伸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四肢。
“苏大夫。”
这冷不丁地一声把她吓了一跳,伸着的手脚一激灵,就抽筋了。
她扭曲着五官,咬牙切齿地找着声音的主人,循着方向看过去。呦呵,任家大小姐。
任雅君捏着袖口,看着弹跳起来又跌回去的苏默娘。
苏默娘站起身,试图掩饰尴尬。她看着这个怪讨厌的大小姐,闲闲地开了口:“不知任小姐过来有何贵干呢?”
“我,我……”
嗯?苏默娘被她这语气挑起了兴趣。这大小姐怎么说话突然这么收敛?
任雅君鼓起勇气,嗫喏着说了下去。“苏大夫,前几日的事,是我的不是。你走之后我思虑了良久,心里很是愧疚。你医术超群心地又好,家母那样的老病根从才没有好的这样利索过。”
“以往她总是吃药吃药,勉强维持一点效果,还总是发作。上次我不在场,听他们说厉害得很,还是大夫你妙手回春救了我娘。”
“可是我却那样的目中无人,羞辱你还误会你……我,实在是抱歉!”
说完,她深深地向她行了一礼。
这下,苏默娘倒有些不自然了。她没听错吧?这么跋扈的女孩子竟然主动向她示好,道歉的态度也是十分谦卑,怎么就这么不真实呢?
任雅君抿了抿嘴唇,缓和着语气道:“大夫如果不肯原谅也是情理之中,雅君知道。只求,只求大夫不要往心里去,家母这病也不是轻易就好的,若得苏大夫不计前嫌时常诊治……”
“任小姐这话就大可不必了。我们行医出诊的,自然是有行业里最基本的原则,岂会因为一些口舌之争发泄在病患身上?”苏默娘听明白了她的真正目的,连忙打断道。
她可不是那种卑鄙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因为讨厌任雅君而不给任夫人治病。
“是的,是雅君肤浅了,才会这样揣测苏大夫。听你这一番话,我也放心了,不知道大夫能不能不计前嫌,可愿与我交个朋友?”
啊这。苏默娘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这任小姐是什么脑回路,跟小孩子一样,一会儿闹矛盾一会儿又要交好的。
任雅君见她不说话,脸色也涨了个通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知道姐姐很讨厌我,只是我是打心里敬佩你,娘这次一犯病,我发现我为人子女还不如姐姐,你救了我娘一命,我除了发脾气什么都不会。”
“姐姐心善,又是我的大恩人,所以雅君希望有朝一日能和姐姐做一处,改一改我这些短处。”
“大恩人倒称不上,任小姐过誉了……”苏默娘打了个哈哈,尬笑一声。要谢就谢我们现代科技的降压药吧。
“救母一命,此恩如何不大?”任雅君说道,眼神又坚定了些:“雅君对姐姐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望姐姐能愿意和我结交一场。如若能遂了这个心愿,雅君十分欢喜。”
苏默娘看着她年纪不比自己大,说话时那个中二的样子却老气横秋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姐姐果然,不同意吗?”任雅君僵住了,表情冻在了脸上,声音有些破碎的问道。
“那倒没有,你愿意如何就如何,我不需要你跟我说什么恩情,好好说话就行,我没那么讲究。”苏默娘有些无奈,这任小姐今年三岁半吗,前几天那么讨厌,这马上就像小朋友一样又来求交朋友。
真是可气可笑又可爱,她都忍不住想说她傻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