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娘迅速收拾了一些止血带、消毒纱布、肾上腺素和甘露醇、葡萄糖、血包等各种器材。她先抽了一点血,化验了乙肝五项和病毒四项,交叉配血,就迅速准备给少年缓慢滴注输血,然后是清创。
经过一系列检查清洁,苏默娘总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因为抢救及时,少年的情况不算糟糕。因为后来的日子里原主对他太过恶劣,导致他经常食不果腹,苏默娘又给他输了葡萄糖来补充能量。
做完这一切,她才发现自己这副身体也早已疲惫不堪,坐在一边也喝了一瓶葡萄糖。等输血和输液都完成以后,她忍不住打起了盹。
周云璟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但是他看到的仍然是那个破败的屋顶,缕缕的风从四面八方的缝隙溜进来,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瑟瑟发抖,而是感觉到身体的温暖有力,已经许久未能拥有的生机随着他的清醒而慢慢焕发出来。
他开始不解,自己明明已经杀了那个女子,之后便割腕自尽了,又怎能好好醒过来?
想到那个女子,他的眸子里就射出如冷箭一般的寒意。他落难至此,本欲感激她的搭救和照料,想着伤情不能拖延,回去好好医治将养,再来重谢她的恩情。
谁知她却换了一副嘴脸,变着花样折磨他。他想离开,可他所中毒物药性却开始渐渐发作,又发现玉佩也已被偷去,他口不能言身心受困。这女子一会儿死缠烂打求他留下,一会儿又捆住他的手脚任凭他痛苦挣扎,有时又死死盯着他的脸,狠狠地咒骂,恶毒地逼他吃她剩的饭菜,甚至还在里面下药,让他无法行动离开。
毒性越来越重,离开的希望也愈加渺茫,他再也接受不了这种日子,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一分尊严也无,他像笼中猛禽一般被人折去羽翼成为残废,再没有少年意气支撑他活着回去有所作为,绝望和病痛终于让他找到一次机会杀了她,也结束了自己的噩梦。
但是现在这个女子却一脸疲惫地倚在一边睡着,手里还握着血污的帕子。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却活了过来,还救回了自尽的自己,周云璟目光沉沉地看着手腕上紧紧缠绕的纱布,双手上用过“针灸”的痕迹,陷入困惑。
一抹暖阳铺洒在苏默娘的脸上,她眨了眨眼睛,揉揉酸痛的身体坐了起来。刚一清醒,她就本能地去查看床上人的情况。
少年还在沉睡状态,她原本还有些担心,可检查了一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再想到他此前受到的伤害,苏默娘心里就不是滋味,愧疚感使得她想让少年再休息一会儿。此外,她现在已经是苏默娘本人了,等少年醒来如何面对他实在是个难搞的问题。
想起原主死之前那双扼得紧紧的手,和如今脖子上仍有些疼痛的勒痕,她心里就一阵发怵。虽然此前自己经历过更加惨烈的袭击,鲜血糊了一地的血腥场面还历历在目,但对于惜命的她而言两者并无区别,都是一样地让人绝望和恐惧。
当然这并不是少年的错误,想到原主的所作所为,她实在不能对他有所抱怨。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说那样残忍地摧毁别人的人生。原主觉得自己自由了解脱了,觉得自己不再受人欺凌,可她却转而禁锢了别人的自由,摧残着别人的身心。
弱者没有想着如何变强,反而去欺凌更弱者。
苏默娘只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自己占了原主的身子,就得担起人家的责任,处理好她作过的孽,也好用心经营日后的生活。当然,还得赚钱还系统的巨额债务。
看着床上人平稳地呼吸着,苏默娘心里也开始浮现出许多疑问:原主仿佛从头到尾只觉得自卑因此费尽心思留下他,却并不知晓少年的身份,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穿着也明显比他们要好,还带着贵重物品,如何负着伤沦落至此呢?
忽然之间她福至心灵,马上想到了那个玉佩,是原主在他贴身衣物里翻出来的,他如此珍重,此次落难极有可能就和这玉佩有关。她甚至脑补出来了一场和仇家争夺宝贝而被雇凶追杀的大戏。
如此一来苏默娘更加觉得压力山大,玉佩已经送给了原主那只进不出的貔貅爹娘,这可叫她如何追回呢?
饶是百般同情,她还是忍不住吐槽——原主这都给她留的是什么烂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