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大掌拍在桌案上。
小厮一脸惶恐,迅速跪下。
美人敛神屏气,头微微低垂,盘算着是不是先偷偷溜走。
这样的将军太吓人,她可承受不住怒火。
“你去,把幕僚叫来。”他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厮。
然后冲着美人怒斥,“外书房也时你这种贱人来的地方,滚。”
小厮、美人不敢怠慢,两人比赛一般夺门而逃。
抓起桌上新开的紫砂壶,咕咚咚灌了几口水,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景朗这个老匹夫,真的放走了人。
之前没有确实证据,他心里还保有一丝侥幸。
哪怕是整个工厂的护卫都被屠杀,他也希望是誉王他们独自进城做下的恶事,而不是城里有人里应外合。
看来他还是心慈手软了,老匹夫,留不得!
屋内,地龙炙热,他扯动脖颈间衣物,只感觉空气压抑的令他窒息。
幕僚接到传唤,快步走向外书房。
才一进屋,林清就阴测测开口。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将军,正在找人。”幕僚单手持扇,抱拳行礼。
“哼,”林清面色僵硬,“找?你看看这个,还来不来得及。”
说着,将桌案上的字条轻轻一推。
字条沿着清漆桌面滑动,像一把匕首划在幕僚心头。
怕什么来什么,从昨天景朗带人离开后,他就知道会有传来坏消息的一天。
不过没想到这么快,真让他措手不及。
一瞬间,汗湿后背。
他战战兢兢上前,拿起字条,一个字一个字观看。
字条很简单,寥寥几字。
‘后山北坡,地龙翻身。’
地龙?
如果真是地龙翻身,怎么城里会没有感觉?
不对,他隐约记起,凌晨时分似乎是有轻微震颤,不过力度太小,他并没有在意。
难道说那个时候?
也不对,如果真是地龙翻身,林将军不会发火?
忍着心焦继续思索,他可不敢询问林将军哪里有不妥之处。
林将军现在犹如点了引线的红衣大炮,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等等,大炮!
是那些铁疙瘩!
“将军,难不成真是誉王他们得了那些?”
幕僚大惊!
“不然你真以为是什么地龙翻身?”临清没好气地回怼,“荒谬。”
“是,小人愚昧!”幕僚急忙张嘴告罪。
“事到如今,你说我们要怎么铲除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林清眯起眼,询问幕僚。
他虽然也阴损,可有些计谋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将军,您仁至义尽,是他背叛了你!”
“混说,我们都大夏武将,何来背叛,再说,北地城可是誉王的封地。”
幕僚低着头撇嘴,您还知道北地城有主啊!
以现在的局势来说,谁看都认为你才是北地城主,把正经主子拒之门外。
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也就你能做得出来。仗着誉王不受宠,不然,此时,收拾你的圣旨都送到北地了。
唉,誉王说起来是真惨,有家不能归,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阳谋不行,将军,您看病故如何?”幕僚低声献策。
“你有办法?”林清挑眉,“说说。”
“将军,哪位主子不吃补品!”幕僚冲着林清露出心照不宣地笑。
“哦?”林清的表情这才有阴转晴,“好,尽快办。”
门外,天空中一只灰黑色的信鸽腾空而起。
郑府后宅
郑老板刚刚伺候半昏迷的阿福吃过药,前院小厮就小跑着找来。
“爷,景大将军过府了。”
“干爹?”郑老板蹙眉,放下手中的药碗,“他怎么来了?”
叫过一旁伺候的丫鬟,将清洁工作交给她,跟随小厮匆匆往前院赶。
前院花厅内
景大将军坐在主位上嘬了一口青瓷小壶,右手在太师椅上一下一下敲着,时不时眯起眼睛,眸光悠远。
“义父!”
郑老板几步上前躬身行礼。
“起吧,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些,你收拾一下,我派人送你们出城。”景大将军站起身吩咐。
郑老板一愣,义父许久不上门,一上门就要送自己走?
“义父,我家里还有病人!”
昨天才说让自己在家闭门思过,怎么今天就要自己离开北地城呢?
景大将军斜睨他一眼,哼笑,“你不快点走,家里就会有死人。”
“义父……”郑老板大惊,义父这句话太重了,含义有很多。
他猜不透。
“快点吧,林清要动手了!”景大将军拍拍郑老板的肩,催促道。
他终生为娶,也无子嗣承欢膝下。
这个义子虽说有点不学无术、游戏人间。
可为人忠厚机敏,真诚善良,为了多年错爱至今孑然。
他不赞同郑爽的爱情观,可他尊重义子的选择。
“义父您是说,临清狗贼要反?”
怎么会?
景大将军决定收回他很机敏这句话,就是个憨憨。
林清再胆大,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起兵造反。
他手里才几个兵。
懒得解释,他催促道:“快着些,你以为我的时间很多吗?”
郑老板咬紧下唇,不发一语。
他插科打诨、装傻充愣,只希望义父能冲口而出一句话,“他要对付我。”
那他就势顺理成章的留下。
“快去,你不要命,你那个病人的命也不要了吗?”
再拖下去,四门一封,他也回天乏术。
毕竟守门的兵士都归林清虎符调遣。
无事之时,他可以轻松指挥,一旦对阵,他只能坐困愁城。
景大将军若不提起阿福,郑老板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留下,可是阿福重活一世,他不能自私。
他一咬牙,“义父,等我把他送走。”
“什么叫把他送走,你个混球,带着他马上滚出北地城!”
他来的目的是送走俩人,不是过来考验孝子贤孙的忠诚度。
郑老板一见义父发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附身下拜,“义父有事,儿子岂能置若罔闻。”
那还是人吗?
“孽障,你以为这样就是孝顺?”景大将军沉下脸,“这叫愚忠愚孝,你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
郑老板脖子一梗,“我读书少,不会说这么些四六八句的文章,但我明白一个道理,父亲有难,儿子不能袖手旁观,做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