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鼻头，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宁小小抬手请人进屋，错身时，正好看见冻得鼻头红红的迟大少，她干咳一声，给众人引荐。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雁翅关守备迟大将军公子，迟勉迟大少。”
三位人精一样的老板、掌柜，哪能不明白自己怠慢了雁翅关最大的地头蛇，连忙装出第一次见面的诚惶诚恐，抱拳行礼。
宁小小伸出小手，指一位介绍一位。
“这位是李老板，马掌柜，贾老板。”
被点到名字的那位，二次行礼。
几人似真似假地寒暄几句，跟着宁小小返回书房。
分宾主落座后，宁小小自己起身，给几人添了茶。
平日里，帮忙端茶倒水的四喜，如今卧病在床。
香菱一个未出阁的女眷，宁小小也不想她过多接触外男，只留她在跨院照顾林娘子。
只等风头过去，再寻门合适亲事。
这个年代，女人多如菟丝子一般依附于男人生存。
能像香菱一样，凭借手艺吃饭的女技术人员，简直凤毛麟角。
有必要好好保护。
“李老板，三宝殿上无闲人，来是有什么事吗？”
宁小小开门见山，现在局势诡异莫测，能快点回家最好不要在外面逗留。
李老板看了看其他二人，率先开口。
“是这样，现在雁翅关食物紧缺，我们商界应略尽绵薄之力。所以，几个关系好的老板凑了些粮食聊表寸心。”
“没错，”马老板接口道：“马车现在门口，宁掌柜，您先找个地方存起来吧，足足五大车。”
宁小小眼睛一亮，“这么多！太感谢了，我代表所有难民对雁翅关商界表示感谢。”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本就是分内之事，宁掌柜太客气了。”
贾老板端起茶杯轻抿，“除了共同捐赠外，我还给带来几车冬衣、棉被。”
他家旗下有几间成衣店和棉花店，之所以拖延了，也是催促绣娘赶制。
宁小小殷勤地端起茶壶挨个续水，笑眯了眼眸，“感谢诸位老板。”
着急赶路，天寒地冻也没处喝水，如今温热茶水下肚，舒服熨帖，三人接连发出喟叹。
宁掌柜不愧是美食家，就连她这处茶水，都透露出与众不同。
“话说，迟大少、宁掌柜我在来的路上听见一些流言蜚语，不知道能不能信？”贾老板似乎像起什么，面色沉重。
“哦，什么事？”迟大少坐直身子，仔细聆听。
几日历练，他已经不敢小瞧任何小道消息，真相往往隐藏其中。
“这几日，望雁郡似乎有很多辆马车经过，却在出了城后诡异消失，百姓说是去了地府。”他说完，露出嘲讽的笑。
谁听说大白天阴兵过境，说谎一点草稿都不打。
宁小小听闻周身一阵震，兴奋简直压抑不住。
这是什么特大喜讯，简直为她量身打造。
莫非说，远在京城的太子殿下，突然得道成仙、能掐会算，知道他‘亲爱’的弟弟需要粮食？
迟大少再次确定，“此话当真？”
贾老板郑重点头。
太好了！
迟大少高兴地想狂笑。
他已经在宁小小的大眼睛里看到相同的希冀之光。
迟大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姿色秀美、伶俐可人。
这种不俗的姿色，就算放在美人云集的京城都能名利前茅。
再说，他是谁，雁翅关排名第一的纨绔，吃过见过的主。
无论燕瘦环肥，妖艳清纯，多到他都记不清，眼前这姑娘都算得绝色。
当然，她最吸引人的不是容貌，而是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像一汪秋潭，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灵动起来，亦如此刻，又像一汪随春风起舞的涟漪，一下下撞进心底。
他感觉喉头干涩，忍不住端起茶杯。
清冽甘甜，好茶。
将粮食送到，闲聊几句，三人没多呆，知道他们贵人事忙，也不好打扰。
贾老板忍了好久，没有提出见见四喜要求。
送走三位老板，迟大少将屋内其他闲杂人员打发去卸货后，凑头到宁小小身边，一挑眉。
“敢不？”
“有什么不敢？”宁小小毫不示弱，“我就怕你临阵脱逃，对方可是太子。”
“我们冒充土匪不就好了。”迟大少坏笑，“你忘了，我可是被山匪劫持过的人！”
所以，他收获几个好兄弟。
等哪天纨绔当够了，他就去找个山头自立为王。
宁小小见迟大少兴致勃勃，忍不住泼凉水。
“对方是太子，不用我提示了吧，你应该想想迟大将军。”
老狐狸熬到今天可不容易，不能毁在憨儿子手里。
“切，我爹放我鸽子，眼睁睁看我做蜡，还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
不说还好一说，迟大少气不打一出来，就差嘶吼了。
“我就没见过这么残忍的爹！”他愤愤不平。
好吧，迟大将军估计刺激到小可怜脆弱的神经。
“我跟你说啊，迟大少狼窝里是长不成狼的。”她忍不住为迟大将军辩解几句。
迟大少唉声叹气一停，怔怔问她，“啥意思？”
真让人满头黑线，这难道就是年龄上的代沟吗？
难得有兴趣当回老师，宁小小索性多说两句。
“大少民间有棍棒下出孝子一说，讲的是狼性教育，关键是后把孩子置身危险中，才能迫使他快速成长。”
可能是今天两件喜事，给了她开心资本。
迟大少似懂非懂，点点头。
突然问她，“兵士、家奴都派出去维稳了，难不成就你我去送死？”
宁小小……
她也没说就他们两个去啊！
可是这么突然，还真撤不出来人手。
要是她的空间能复制粮食就好了，她自己去，偷偷看一眼就回来。
想想就让人泄气，要真这么简单就能复制，她还不如去看看刚到货的几车粮食呢，干嘛冒着危险去看别人的！
也不知道空间的规律她啥时候能摸清。
“说话！”迟大少等得不耐烦，竖起一根手指戳她肩膀。
宁小小烦躁地扒拉开，赶苍蝇一样对他挥挥手。
“这事，我来想办法，你赶紧去看着点卸货，跟他们强调一遍，若是有人营私舞弊，定要从严从重处理。”
迟大少没说话，攥拳反手敲在自己胸口，梗着脖子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