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她如小猫般蜷缩在辛扬的身边,双手抓着他的手,轻轻在小脸上摩挲着。
那模样,真的怜人。
辛扬却只有冷。
美夫人又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
辛扬似乎打定主意不再开口了。
哪知美夫人忽然咯咯一笑,道:“我至少有三十种办法让男人开口,你要不要一一试试?”
辛扬紧闭着嘴。
美夫人视若未见,将辛扬抱在一个轮椅上,娇声道:“一个人应该时常出去走走的,享受美妙的空气,尤其是受了伤的人”
近山、远水,星光下。
美夫人旋身起舞,轻柔如兰,宛如第一次内心悸动的少女,娇羞似花,风情如醉。
“飘然一舞,感觉整个身都轻盈了不少呢”美夫人蹲在轮椅前,双手扒住扶手,欢喜道:“这里好美,将军可愿意陪我一辈子呆在这里?”
辛扬看着眼前光秃、苍凉、黑暗、荒芜的景像,不知美从何来。
美夫人目光含笑,道:“你看嘛,青青的山绿绿的水,温柔的草地,轻轻的凉风,戏逐的飞燕,干净的天空,含情的爱人,浪漫的约会,我们什么都不缺了,褪去繁华,游戏山水,人生多么的逍遥自在,你为什么不肯开心起来?”
辛扬裹了裹衣服,暗叹了一声,忽然想起没有最疯,只有更疯这句话。
他还是没有开口。
美夫人终于失望了,站起身来,静静地盯着辛扬,忽然道:“辛将军中的是一种奇怪的毒,就好像你们古时的软骨散,它首先会压制住你的中枢神经,让你提不起半分力气来,时间久了,会造成极大恶果,首先你的神经会渐渐坏死,你的身体会腐烂,你会感到奇痛无比,好像好多只蚂蚁在你周身撕咬,可你想死都不能,在熬足十五天痛楚,你看到自己的森森白骨之后,才会死去,相信我,中这种毒而死是最惨的”
辛扬还是没有说话,慢慢轻拂着手腕上的手链,目光沦陷在远方。
美夫人道:“难道辛将军准备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中,一句话都不说吗?”
辛扬的脸上几乎没有变化,在生命将尽时,他竟然连一丝担心恐惧的意思都没有。
静默。
辛扬终于开口,道:“抱歉”
“抱歉?”美夫人睁大眼睛,问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说得不是你!”
他的声音虚弱,但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渗含一种深深的无奈,目光转动,更饱含着诉不尽的悲伤。
他静静坐在山之巅,看起来好孤单。
美夫人疑惑地看着他,看到了那个手链,道:“她一定是非常特别的女孩子!”
辛扬道:“她是的”
美夫人道:“她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女孩子”
辛扬道:“她是的”
美夫人再次蹲下,攥着他的手,温柔说着:“剩下的时间里,我一定会好好陪你”她抬起头,哀怜着道:“你肯不肯将你们的故事讲给我听”
辛扬慢慢抽回手,道:“不肯”
美夫人道:“为什么?”
辛扬道:“因为你不配!”
美夫人的双目顿时泛起了激动痛苦之色,道:“她现在在哪?”
辛扬闭上了嘴,绝不会在这一话题再开口。
美夫人再次站起,目光冷冷,冷冷道:“她一定已经死了,否则你怎么会留下这个手链?”
辛扬在颤抖,道:“她还活着”
“对,没错,但她一定遭遇了什么,你看起来有太多的不甘和自责”美夫人悠悠活着,目光再冷下,道:“她虽然还活着,但一定生不如死!”
懂得察言观色,她一定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如刀,每一句话都毫不留情的刺入男人心中。
辛扬已力抖不止,泪眼凝光,如果现在能够提起劲力,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拧断她的咽喉。
美夫人忽然扑到了辛扬的怀里:
“答应我,不要死,不要想着死,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
明明是她给人下的毒,却还要极力劝慰人好好活下去,简直不能说不妙。
辛扬看着她,暗暗叹息,想不到自己历经数场劫难,都能全身而退,在非洲又是何等风光,最后竟栽在这个陌生夫人的手里。
美夫人抬起头,能够勾魂摄魄的艳眸闪动,在辛扬的脖子轻吻,喃喃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在山水明媚间,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
辛扬无力推开她,只有紧紧的闭上眼睛。
紧紧的闭上眼,也是一种拒绝。
得不到回应,美夫人只有堪堪站起身来,脸上红潮犹然未退。
辛扬看向她,淡淡道:“你为什么不现在杀了我?”
美夫人道:“我只希望你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活着!”
辛扬叹了口气,喃喃道:“如果这句话是真的,请把它刻为我的墓志铭!”
美夫人忽然又笑了,道:“我本来是要杀你的,在你利用了木露,又将她杀死以后,可现在你的命就在我刀下,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可又忽然觉得无趣的很!”
“原来你是木露留得那一手!”辛扬轻叹口气,心说死也能瞑目了,道:“就像猫抓老鼠,抓的过程才最刺激,一旦吃掉了,也就吃掉了,什么都没有”
美夫人拍手接道:“所以,小猫咪才会抓到老鼠,再放掉再去抓,乐趣无穷”
辛扬道:“所以...”
美夫人道:“所以你想让我放了你,然后再由我去抓你,要我享受乐趣,你这人真好!”
辛扬道:“那么你...”
美夫人掩嘴而笑,宛如银铃般清秒,道:“那么你真的以为我是傻瓜?真的以为你一心想死,我就会偏偏不让你死?”
辛扬道:“你错了!只有最后这句你错了!”
美夫人道:“哦?”
辛扬道:“我永远都不会利用她做任何事,无论她在哪!”
美夫人想了想道:“这么说,你真的想死!”
辛扬道:“你又错了”
美夫人道:“哦?”
辛扬道:“因为我们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