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白浅兮，有了青离的能力，仿若从骨子里也变得狂妄。
眼前的男人，我不知该叫他闫卿城还是崇钺，我已经彻底乱在了他所说的话语之中，让我相信他就是崇钺？
如何相信。
“以往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小心，却叫我有些哭笑不得，他如今……可是在怕我？
就像当年的崇钺也这样怕过青离。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事，青离的记忆我在梦中看过一遍，所以……崇钺知道的，我自然也是知道。”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可说话的声音还是一阵阵透着彻骨的寒冷。
“我知道，瞒了你这么久，你一定恨我……”
“说那么多话没用！你只要告诉我，你同崇钺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你是他……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崇钺，明明……”
“我是崇钺的心啊。”他一句话打断我，也彻底打醒了我。
他是崇钺的——心？
“魔者不靠心亦能存活，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虽然我根本不想同他这样心平气和的说下去，可我更不想就此将这件事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还是想要知道一切，尽管内心的自己一遍遍的说着不要信，然事实如此，我别无他法。
“你……”他凝视着我，一启唇却顿住改口，“青离当年抛下一切化为长山山上的一株雪莲，她不让崇钺插手她的事，只念着自己修炼落入人间历经情劫，可崇钺对青离的感情，六界中早已不是秘密，他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选择魂破，又怎能再眼睁睁的看着青离入了人间却视而不见？”
我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停下，继续道：“他曾去长白雪山找过凌央，问凌央你入凡间去了哪里，可凌央却因私心，不愿告之，崇钺便亲自入了人间以同凡人交易为由，搜寻你的踪迹，当知道你在淮歌立足之后他便一直心心念着如何能同你有甚交集，最后才不得已回到魔界取出了自己的一颗心，融入到了人间的一个妇人的胎中，你同我相遇的一切都有着媒介的牵引，崇钺篡改了你的命数，全然是为了让你能够不再忍受永生情劫的痛苦，却没想到最后……”
“却没想到最后我爱上了闫卿城，仍旧落到如此地步？”我苦笑起来，“其实这些，我本早该知道的，是崇钺瞒我！在你一世之后再度轮回，成为安陵逸笙，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些痛苦，究竟是天界给我的，还是崇钺给我的！”
“他做了那么多只想你能够过得好些，可也因为他知道青离的性子，所以不敢太过插手篡改你的命数，后是因为凌央急于你早日重生，想要以天雷险中求生，结果失手在长白雪山打散了我在人类身体里的灵魄，也是那次，让天界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可能与世间凡人不同，以至于在崇钺二次送我入轮回的时候被天界插手，让我转世成了安陵家的家主。崇钺从想过伤害你，他只是想要依你所愿，给你所想要的一切！”
此时此刻，我竟有觉得他说的很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我如何说，他如何做，从未勉强过我一丝一毫。
其实今日所发生的所有，我本该早些就能够发现到的，那些记忆，那些画面，脑海中忽深忽浅的片段，只要略微细想，就能察觉到许多许多。
明明从一开始，我与闫卿城初识下至魔界的时候，我就该清楚所有，那时他撇开我与崇钺独处问的那些话……
“魔尊是不是原本就认得我？”
“我没有同你做任何交易，为什么你甘愿将魔界的一切告诉我？”
“我究竟同你有着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
崇钺什么也没说，他那时或许知道我就在不远处偷听，我也从未去在乎过这些，只是当做一件好奇的趣事去看。
终究是入世的白浅兮太愚昧，什么都不去猜测，致使走到今日，才发现自己全然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而在不久之前，闫卿城还说过，他自小便能通晓魔界之事。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白白给他那些能耐，让他与我相识相遇，却终不得在一起。
我到此刻此刻竟才知道这不是天的赐予，且是因为他本就为魔界至尊……
“你是无法——忤逆得了本尊的。”崇钺曾对崇钺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却才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他就是他，所以……忤逆不得。
然而，天界就是知道了这一切，所以才迫不及待得想要毁掉闫卿城。
至于我一直疑虑为什么青离没有选择重生的时候，崇钺会那般淡然。
如今想来他那时候似是自言自语的对我说过：“她果真知道了一切，是想成全你，亦是惩罚我。她的性子，便不许任何人扰乱她的路，我将此事瞒了那么久，还是没能躲过她的察觉。”
这便是崇钺所说的惩罚么？他答应过她不会插手她所选的路，到最后还是不禁踏足了她的路，闫卿城就是他瞒了她的事，所以才会有了眼下所发生的一切。
所以……
闫卿城没有骗我。
他果真就是崇钺，果真就是崇钺为了青离而从心口割下的心脏。
“一直以来，我都做了些什么。”我颓然得垂下了臂膀，又抬首盯着闫卿城看了许久，竟不禁笑出声来，“到了今日，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眼中没有什么可惜，是如同一汪池水般的平静，与崇钺的性子，一模一样，“知道为何崇钺要让你将我从炼狱中抢回去么？”
我摇了摇头，从没想过这其中还有着什么目的存在。
“崇钺将心从体内剔除的时候，六界之中无任何人知道，天界也因顾忌他的力量不敢妄自动魔界分毫，可少了一颗心他不会死却不代表他能够安然无恙，如今的崇钺虽是一般妖魔鬼神都动不了他，却不代表整个天界还能够同往日一般畏惧于他，眼下我的身份已然被天界知晓，你想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什么？”
我一怔，顷刻间被闫卿城的话堵得张不了口。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崇钺一出世即是魔，所有修为皆由心而生，又怎是可以轻易剔除的？”
“既然……既然如此，他又何以冒这样大的险……”该是嘴硬，我才会这样说。
“你还不明白么？”闫卿城朝我靠近了些，似是想要将我骂醒，“不论你是青离，还是白浅兮，崇钺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你！就是我身为闫卿城时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那颗心对你的执念，我为何会爱上你，为何会自与你相遇后便一直陪在你身边，为何在长白山上为你而死，是由我所愿，更是崇钺所愿，你能因他篡改了你这一世的命数而怪他，却不能恨他……”
我很乱。
很乱很乱。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这一世，上一世，爱上的究竟是闫卿城还是崇钺？
不，他们本就是一体，是崇钺——所有的一切皆是崇钺，他做了太多的事，可从未对我说过，一个人承受着一切，青离也好白浅兮也好，都是对他辜负，这一次……我又如何狠得下心再伤他一次？
“我要带你回去，让你回到他的体内……”想了许久，我这般开了口。
闫卿城该是早就料到我会做此决定，苦涩得浅笑了一下，便向我点了点头。
崇钺要我下至炼狱将闫卿城带回去，定是让自己留在魔界替我拦住整个天界了！炼狱能让我闹到如此地步都不见天界前来插手一步，想必就是如此，我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消耗，必须赶回魔界，找到崇钺，阻止天界的侵入！
转过身去，这地府炼狱已经被我闹得不成样子，要与整个天界抗衡，要将整个天界摧毁！不该只有我孤身上阵。
这炼狱中的所有恶鬼若是归顺于我，也够替我挡去那大半天兵了！
想罢，我翻身蓦然化为一条青龙，朝着那炼狱中所有关着恶鬼的地方腾翔而去，“今日我白浅兮在这里问你们，是想在此处受尽永世折磨，还是随我一同冲出这地府去毁了那天界？”
毁了天界，自是无任何妖魔鬼怪敢想。
可对他们而言，在这儿受尽永世折磨，倒不如冲出地府求得一死来得痛快，遂我话一出，便是他们如雷鸣般的回应之声。
“好！你们既肯随我出地府，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的灵魄就是我白浅兮的了！”
整个地府被我彻底掀了开来，炼狱中上千万条恶灵便就此被我放出。
出了地府，回到人间，此刻的天际已然被无尽黑雾包裹，想必定是毁了那地府以后，将整个六界的命数和轮回都给打散了。
弱小的人类，是最凄惨的一方，可如今看着他们奄奄一息的模样，我早无丝毫怜悯，这都是我做的事，都是我要做的事，既然这样做了，那么如今的后果，必然由我一力承担！由不得我去懊恼，更不必为之后悔！
与天界的大战就在眼前，然这一次，我若非大闹一场，便是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