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枫的手臂果然骨折了,村东头的大夫给他接骨的时候忍不住皱着眉头说,“这江家小五是捡来的不成?亲儿子怎么能下的去这狠手!“
一旁顾兮薇看到江皓枫眼中悲凉一闪而过,她瞬间心里被堵住了一般,马上解释道,“是误伤的。”
“误伤?这一棍子下去要是打在脑袋上,是要死人的!”大夫不满意顾兮薇的解释,气愤的补充道。
顾兮薇倍感头疼,马上带着江皓枫离开了医馆。
他们走到半路,却遇上着急赶过来的洛霖,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两人近前,说道,“江大哥,你……你爹不肯走,秃老爹往外赶他,俩人打起来了!”
秃老爹的暴脾气无人不知,他一定是见江皓枫受了伤,心里气不过要为他出气,可老爹一把年纪了,比江穆还大十余岁,还要跟人家大家……
三人赶紧赶回木屋。
未走到院子里,便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秃老爹的声音传到院墙外面,“江穆,你个老狗!你别跑,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这……?”顾兮薇扶着江皓枫走进去,正赶上江穆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的跑到二人身边,他见了江皓枫眼神一亮,忙躲到他身后,嘴里喊着,“儿子,快救救我!那老东西要杀人了!”
“枫儿,你让开!”秃老爹喘着粗气,眼睛却出奇的有神,眼睛都快喷火了,他指着江穆小心翼翼露出的脑袋,喊道,“我一把年纪了,黄土都埋到眉毛的人,杀了这个老狗替你除了这个祸害,也算你没白过继给我一场!”说着,老爹便要绕到江皓枫身后。
这话给江穆吓得不轻,他慌不择言,抓住江皓枫的肩膀,瞪大眼睛说道,“枫儿,小五!我是你爹啊,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打死?”
这模样跟刚刚打人时判若两人。
顾兮薇看着只觉得倒胃,不过她不想秃老爹一把年纪了还为此动怒,上前扶住满脸通红的老爹,说道,“老爹,你是要长命百岁的,怎么能跟这种人一命换一命?不值得!”
江穆闻言眼睛微眯,显然顾兮薇的话让他听来好不刺耳,可秃老爹却停下来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给我滚!”秃老爹顺着气,倔强的往外赶江穆,“再让我看见你来祸害小五,我就一铁锹劈死你!”
这么一对比,秃老爹倒像是亲爹一般护着江皓枫,高下立断。
王氏和江皓尚一家早已经回去,只剩下江穆一人,他没想到平日里只爱晒太阳的倔老头脾气竟然这么倔,他若是再耗下去怕真挨上一铁锹。
“小五子,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说完我就走人。”江穆压低声音故意不让秃老爹听见。
江皓枫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显眼,是刚刚江穆打的,这一晚上的闹剧已经够多了。
“夫君……”顾兮薇冲着犹豫的江皓枫摇摇头。
他孝顺,忍让,顾兮薇怕他心软。
“我怎么说也养了你快二十年,看在往日父子情分上,你听我一句话。”江穆逼迫道。
“……”
江皓枫和江穆来到院子外面,顾兮薇也在场。
“小五子,算是爹求你。你二哥今年便要去参加科考,他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和你娘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活?”江穆声音柔和下来,这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爹知道。可是……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和你媳妇儿分家单过,我本不想要养老钱,可是你娘她……唉!”江穆重重的叹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江皓枫面前,“这是你给我的那五十两银子,爹不要了,你看在一家人的分上,放你二哥一马吧,行吗?”
顾兮薇将一切看的真切,不由得愈发心寒。
“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帮着孟氏他们夫妻二人来我家大闹一场!”顾兮薇质问道,她早已经看透江穆玩的把戏,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真是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他占尽了!
江穆拿眼一横顾兮薇,要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势,却想到现在局势对自己不利,只能忍了下来,装作为难的样子解释道,“你到处跟人家说皓尚和他媳妇儿把你卖进了青楼,这种事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笑话!他要面子做人,我就不用做人了吗?”顾兮薇忍无可忍,江穆就是看透江皓枫重情义,所以才敢欺负人,“江皓尚本来做的事儿就卑鄙,他是你儿子,我夫君就不是了?”
“你!”江穆的老底被揭开,他恼羞成怒的瞪着顾兮薇,刚要开口教训她,一直沉默着的江皓枫突然开口,“小娘说的对。”
“什么?”江穆诧异的看着江皓枫,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站在顾兮薇这边,“你让这个女人给勾了魂不成!”
不愿意与江穆争执,江皓枫拉住顾兮薇的手往院子里走,“放不放过江皓尚我说的不算,县令说了才算!”
他径直往前走,将那一声声咬牙切齿的“逆子”抛在身后。
夜已经深了,林氏哄着江苓芷睡着了,洛霖也回了家,经过江家人大闹一场,顾兮薇只觉得身心俱疲,她甚至都不知道明日还有没有精力跟孟氏夫妻对薄公堂。
“你手不方便,把这小毯子垫上,小心骨头错了位以后长歪了。”顾兮薇体贴的把江皓枫受伤的手臂放好,才熄灭烛火躺在他身边。
江皓枫今晚格外沉默,顾兮薇能感觉到他的焦躁和烦闷,她伸手抱住他,两人的体温彼此温暖,江皓枫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两人格外默契,在宁静中缓缓进入梦乡。
公堂上,孟氏和江皓尚跪在地上,面对白纸黑字的诉状还e苏嫣然的证词,他们却神色镇定,拒不承认自己的罪行。
“县令大人,我们夫妻两个就是庄稼人,反而是我这弟妹,认识人多,一个女人家总背着她夫君往外跑,这次也是我们倒霉,撞见了她和野男人私会所以才遭她报复,县令大人不信,放牛的二狗子也看见了,您可以问问他啊!”
孟氏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说的跟真的似的。
县令传来一身粗布短衣的二狗,他全身的衣服打着好几个补丁,头发乱糟糟,鞋也满是污泥,一上公堂便跪在地上,说自己在树林里放牛时,看见一个穿的富丽堂皇的男人下马车,把顾兮薇抱在怀里,两人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那男人还说让顾兮薇跟自己去县城,顾兮薇假意推脱了几下便随那男人走了。
“二狗!你信口开河!”洛青城最先喊出声来,“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竟然敢说谎话害人!”
牛二被吓的一哆嗦,拿眼斜视着洛青城,畏畏缩缩的说道,“大人,我平日里放牛,还看见……看见这洛青城总趁着江皓枫在的时候去那木屋,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
“你放屁!”洛青城冲出去便要打人,却被衙役拿刀给逼了回去。
“大胆刁民,再扰乱公堂便打你四十大板!”县令拂了下衣袖,沉声说道,洛青城瞪大眼睛,愤愤不平放下拳头。
“顾兮薇,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朝堂之上,竟被孟氏颠倒了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