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便轮到了霍蕊面试，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工作了，面试还是有些紧张的。
手紧张的紧紧攥着，她的话音刚落，面试官就开始夸赞她。
霍蕊听着面试官的赞赏，面上笑得大方得体，微微地一点头，“您抬举我了。”
其实内心有点儿不可置信。
放在身前的手看似平静，却已经被霍蕊掐出了几个指甲印。
似乎这样，她才可以控制住自己已经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明明她可以不是这样的。
霍蕊小幅度地深吸了一口气。
在面试官们的满意中走出了办公室。
她想起来她以前的荣耀，那些万众不可及的荣耀。
如果她把这些战绩放在简历里，那面试的时候，那些面试官对她会更是大加欣赏吧。
但是现在的霍蕊是没有勇气做这种事的。
现在的霍蕊是一只蜗牛，脆弱不堪。
被周围的事物触碰，第一反应就是：怎样才能最快速地缩回壳子里。
或许她连蜗牛都不能够比，蜗牛还会背着沉重地壳向上爬到架上。
而她不能，她只能够拖着沉重又疲惫不堪的躯体。
脚步声拖在地上，“嘎啦——”
她发出这样的，让人听了就心烦的声音。
以往的一幕幕就跟放电影似的，在霍蕊脑海里不作停歇地闪过。
她无论那一个都不能够抓得住了。
可霍蕊想，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在那段最光辉的日子的沉溺。
不论是在牢狱里，还是现在，她都太苦了。
很快，霍蕊就进了公司。
面试的时候那些面试官很欣赏她。
但到底那一些算出色的成绩，放在大台面上不能算多出色了。
不及她以前的战绩千分之一。
正是这样，霍蕊在公司里还是从底层做起，是一个小小的员工。
霍蕊再孤立，但在一个集体中，她不可避免地听说了无数次公司的新老板。
公司的新老板，是一个海归，帅气，有学识，还多金。
是无数女性想要奔赴的目标。
入职以来，她经常能听到身边的同事讨论新老板。
其他人疯狂地迷恋新老板，但霍蕊不。
霍蕊丝毫不感兴趣，她的心里只有工作。
“诶，你说老板会注意到我吗？”一个长得很明艳的女人说道。
她看着她旁边那个看上去就很乖巧的女生，还在补她的大红唇。
霍蕊手中的文件夹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啪。”突兀地声响把大家都下了一跳。
那个明艳的女人的唇妆拉出一条红线。
大红唇皱起眉头，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你没搞错吧，霍蕊。”大红唇的声音尖锐。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影响到其他人这样不好吧。”
说是上班时间，可除了霍蕊还有少数人，其他都是在打酱油。
谈论一下今天的天气和公司的新老板。
霍蕊垂着眼，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软弱给大红唇助长了气焰。
“对不起就能解决事吗？对不起就不影响我们了吗？”
大红唇一身嫩绿色的连衣裙，很年轻活力，也是为了扮嫩才这样穿的。
她确实漂亮，可此时抓人眼球的大红唇妆搭配上这一身绿。
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腻。太刻薄的嘴脸让人不想抬眼望去。
大红唇的嘴依旧跟点了炮仗似的。
“你一天这么卖力地工作，能挣几个钱啊？”
“您不会还想走刻苦上进小白莲人设吧？拜托了，你以为你是甜文女主角吗？”
大红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剜在了霍蕊的心上。
霍蕊突然觉得呼吸好困难。
是不是空气变稀薄了，她为什么这么难受。
她如鲠在咽，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大红唇的几个关系好的同事这时候也插两句嘴。
“你能真实一点吗？别被自己假惺惺地努力感动了。”
“自己装得起劲就算了，别影响到我们啊。”
“……”
她们从来都不觉得语言有杀伤力。
这不是软绵绵的东西吗？
说两句，也不痛不痒吧。
霍蕊对这些话已经免疫了，霍敏熙经常会用这些话砸向她。
已经被霍敏熙恶心惯了。
霍蕊觉得自己其实不是不在意这些话，只是这些话在意了又能怎样呢？
会有人为她讲话吗，会有人为她撑腰吗？
不会的。
在这人间二十余载，没有人会在她被淋得浑身湿透的时候给她递一把伞。
霍蕊全当听不见她们的话。
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大家，我真的不是有意打扰。”
说完，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回了自己的办公位。
也许是没想到霍蕊听到了这样的话还能淡然地抱着文件夹继续工作。
大红唇几人面面相觑。
霍蕊是能尽量地不惹麻烦就不惹。
毕竟是刚入职，树敌也在是不好。她并不想出太多风头。
日子越能平淡得像水一样，她越有安全感。
虽然现在看来，已经有很多人讨厌她了。
霍蕊悄悄地按压着太阳穴，她实在是没想到，她能那么招人讨厌。
她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
暮色降临，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霓虹灯在闪烁。
霍蕊打卡下班。
她站在人群熙熙攘攘，车辆奔流不息的街道上。
两眼空空，只觉得这繁华都市不能够容纳她。
所有都空空。
霍蕊来到地铁站，等地铁回家。
在一众人中，霍蕊还是非常出类拔萃的。
姣好的身段和娇美的五官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娇艳。
只是她的气质与长相截然不同，她给人的感觉清冷，像泠泠的清泉水。
是只能远远瞻望，不能够靠近一分一毫。
可总有炙热的人不会被这清冷喝退。
正是下班的时候，交通拥堵。
地铁上人满为患。
霍蕊没有看到空位，便用手扶住扶手，头微靠在臂弯里透气。
她已经好累了。
在霍蕊斜对面，有一个男人，坐在座位上，看着很干净明朗。
可是这样的男人也会偷偷看一个漂亮女人。
他观察霍蕊好久了，从霍蕊上地铁直到现在，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霍蕊。
好像终于给自己建立好了心理防设，男人终于站起身来。
他对霍蕊说：“你去坐吧，你看上去很累。”
霍蕊闻声抬头，盯了他好一会，被这善意灼烫了。
“不用了，谢谢你。”
男人被拒了，好像还不死心，“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抱歉。”霍蕊歉意地笑笑。
下了地铁之后，霍蕊回到家。
拍亮灯，橘黄色洒满整个客厅。
霍蕊的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回暖。
她走到沙发前，卧倒在上，抱着一个很大的娃娃。
绷紧了一天的身体，终于在这个时候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