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我们还要走出去,你最好别拖我后腿。”程琰淡声道。
霍蕊睁大双眼,努力强撑精神:“你放心,我不会,我也想早点跟你划清界限。”
程琰目光微寒,暴雨临下,他敛了敛眸,没说什么,带着她离开。
夜晚视野极差,远远望过去黑黢黢一片,霍蕊表面若无其事,身体两侧的手却紧攥起来。
她的反应被他尽收眼底,程琰若无其事的抓住她,遥望远处,下颌线条绷得极紧:“你摔倒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霍蕊诧异的望了他一眼。
是她的错觉吧?否则她怎么会觉得程琰今晚有那么一丝温柔?
两人继续行进,霍蕊才淋过雨,这会身体发冷得厉害,表面却十分滚烫。
担心被程琰察觉异样,她忙抽出手,只想平安回到村落,假装无事的悄然离开。
程琰却感觉到了身旁的热源,她的身体似乎发烫得有些不正常。
“你看那里。”霍蕊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远处竟坐落着一座小木屋!
这样即便不能立刻回到村落也能有个地方避雨。
程琰神色一松,眼前竟倒下一道影子,他下意识将她拉入怀中,错愕的发觉她浑身发烫,小脸惨白。
“霍蕊?”怀中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昏过去了!
他当机立断将人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小木屋前,伸手一拉,还好,门能拉开。
走进木屋,程琰将人放到木板床上,转身审视小木屋。
这明显是猎人平日用来暂时落脚的地方,不仅有斧子、钓鱼等器具,角落里还摆了柴火,靠墙的壁炉上摆着收音机、酒。
霍蕊蜷缩在木床上,眉头紧蹙,即便昏过去了也微微发抖。
程琰很快翻找出一个药箱,见里面有退烧药,他连忙接了水让霍蕊服下,又将壁炉的火升了起来。
霍蕊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这样贴在身上就算药物发挥作用也好不了。
他眉头微蹙,上前利落的脱下她身上的衣服,大片疤痕立刻暴露眼前。
程琰一怔,无论几次看到这些疤痕,他依然会受到冲击,难以想象霍蕊都在监狱里经历了什么。
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程琰立刻拉过毯子盖在她身上,将她湿透的衣服放在壁炉边烤,又找来干净的毛巾,将她翻过身去,给她把头发擦干。
这时他不经意瞥见被子下一道狰狞的疤痕,程琰目光一沉,将被子稍稍拉开,一道几乎腰部靠后的深色疤痕映入眼帘,生生破坏了白似玉的肌肤。
稍微凑近点看,还能看见没能完全融合的缝合线。
这是……
程琰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疤痕,双眉紧锁陷入沉思。
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长的疤痕?难道是以前生过病动过手术?
这么一来似乎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霍蕊如今虚弱到只是稍微受寒淋雨就会发烧昏迷过去,她的身体底子都被掏空了。
霍蕊猛地睁开眼睛,被墙上挂着的鹿头漆黑的眼睛吓得瑟缩了一下,坐起来就往角落缩。
被子滑落而下,瞥见自己未着寸缕,她急忙拉过被子紧紧包裹自己,怒而呵斥:“滚!”
见她神色防备,程琰心头升起一丝不悦,却又在看到她惊惶不安的眼神时想到她身上的疤痕,不禁放软了语气:“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
霍蕊神色紧绷,根本不信:“你的话不可信。”
程琰被挑起一丝怒火,他的话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那她信谁?席城!?
霍蕊警惕的盯着他,程琰突然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
气氛僵持片刻,程琰颓然坐了下来,语气冰冷:“我不跟你一个病人计较。”
霍蕊神色一僵,才发现身体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发烫,脑袋也不再昏沉难受。
不远处就晾着她的衣服,再看摆在桌上的药箱,她心头的怀疑不禁去了几分。
难道他真的只是在照顾她?是她误会他了?
事已至此,霍蕊拉不下脸先道歉,两人就这么各自坐在一边,头撇朝一侧,谁也不搭理谁。
壁炉源源不断的传递热源,将整个木屋笼罩在一片温暖中,仿佛与外面的世界分隔开来。
忽然他站起身,收了衣服丢给她。
霍蕊下意识接过,指尖触及一片温暖,她怔愣片刻,心头有些熨烫。
程琰已经自觉的背过身,高大的身形被橘色的火光拉得更加修长。
霍蕊唇角紧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迅速穿好衣服,听见身后没有窸窣的声响了,程琰淡然的转过身,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腰上的疤痕哪来的?动过手术?”
霍蕊惊得下意识捂住腰部,意识到这么做只是无济于事,她缓缓放下手,难掩心头的惊愕,狐疑的观察他面上的神情。
……他不知道?
心思百转千回,霍蕊说不上究竟是什么心情,是庆幸?是失望?是释然?
“之前在监狱没钱,卖了个器官。”她撇过头,神色有刹那不自然。
“没钱?”程琰目光一凝,监狱统一伙食,也没有要花钱的地方,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霍蕊一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角不由溢出一抹冷笑:“没钱在监狱是能不饿死,但会被活活打死。”
“你初来乍到,不用钱上下打点关系根本活不下去。”
“吃的都是汤汤水水,萝卜白菜,还有砂砾感,我还经常吃不上,只能花钱开小灶,否则会被活活饿死。”
“霍家跟我断绝了关系,根本不会帮忙寄送生活用品,只能找犯人代买,手续费多高你不知道吧?”
霍蕊一口气说完,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就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
程琰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里闪烁着令人难以琢磨的深邃光芒。
第一次,霍蕊在他面前失控,撕开痛苦伤口的一角。
但她失控也只是短短一瞬,霍蕊很快深吸一口气,恢复了淡然:“不好意思,情绪有点激动,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