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手里端着一个大簸箕，正在挑豆子。
白芳芳接过大簸箕，把它放到一边，拉着顾老太太一起进了堂屋。
“二嫂，我帮你把东西拿下来啊！”
每到有好东西出现，就是王大丫最积极主动的时候。
她扯着脖子喊了一声，然后屁颠屁颠地去拿那两个大兜子。
一上手，王大丫就觉得沉甸甸的，一想到里面装满了好东西，她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噗嗤！”
孟盼娇没忍住，轻笑一声，她赶紧捂着嘴，转身去了厨房，给二嫂倒水，又捡了两块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玉米饼，让白芳芳先垫补垫补。
堂屋里，白芳芳已经喜不自禁地和顾老太太说起了顾学义的事情。
“……真想不到这事儿成了！其实学义是啥人，娘你比我还清楚，他做事踏实，要是论资排辈，也该是他了……说起来，这一次多亏了五弟妹和甜甜，你都不知道，我把东西一拿出来，哎呦……”
听着白芳芳的话，顾老太太也跟着高兴，不住地点头。
她一共有五个儿子，要说稳重，自然是老大，要说聪明，自然是老幺。
但要说办事最有章程，最懂得规划筹谋，谁也比不过二儿子顾学义。
他能年纪轻轻就进城工作，又被白家夫妻看中，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他，自然是有原因的。
只不过到底出身乡下，没有根基，所以任凭顾学义再出众，想要更进一步，依旧很难。
“我爸要退休了，我也是想着在老爷子临走之前，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
也难怪白芳芳着急，等过了这个年，她父亲就正式退休，所谓人走茶凉，要是再不抓紧，顾学义以后再想往上升，或许更不容易。
“让你爸妈操心了，替我跟他们问好。”
顾老太太拍了拍白芳芳的手。
“娘，咋说这话，咱们还不是一家人。”
白芳芳握住婆婆的手。
因为白芳芳的到来，晚饭格外丰富，大家围着桌子坐了一圈，都挺高兴。
吃饭的时候，顾老太太说了顾学义被选为主抓生产的副厂长这件事。
“二小子出息了。”
顾老头让大孙子虎头去屋里给他拿酒，倒了一小杯。
他平时不沾酒，但特别高兴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破个戒，少喝一点，图个气氛。
“二哥就是有本事！”
“副厂长啊，我的天，这是大官！”
“是不是全厂以后都归二哥管？那可厉害了！”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向白芳芳打听着，都跟着激动起来。
白芳芳挨个回答着，看得出来，她确实兴奋不已。
“这一次我要特别感谢五弟妹，还有甜甜。”
她端起水杯，“我以茶代水，敬五弟妹一杯，我和你二哥都记着你的情！”
孟盼娇也急忙端起杯子，受宠若惊地和白芳芳碰了碰。
其他人都一头雾水：“这是啥意思？”
包括孟盼娇都有一点不解。
于是，白芳芳就说了一下松茸的事情。
也是她和顾学义运气好，那天晚上，白芳芳在林场工作的亲叔叔从东北邮回来一个大包裹，里面居然有两只“飞龙”。
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这个“龙肉”就是指“飞龙”，飞龙长得有点像野鸡，但比野鸡稀罕多了。白叔叔说，他在东西待了三十年，也就只打到过这么两只，特地送给他们。
再加上那份松茸，白芳芳把这两样东西一亮出来，就足够令人大吃一惊了。
“就那个蘑菇？”
王大丫死活不信。
她当初可是亲眼见过那些蘑菇的，在她眼里，还不如一条手绢值钱！
“说的是呢，甜甜真是二伯娘的宝贝。”
白芳芳把顾久甜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低头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能帮到二伯一家，顾久甜觉得很值，像松茸这种东西，自家随便吃吃，确实不如拿它去换个人情更适合。
毕竟，对不认识的人来说，它顶多就是一盘炒蘑菇！
“等我改天再去挖！”
顾久甜骄傲地拍了拍胸口，吓得众人连忙阻止，可不敢再让她上山。
“没关系，我也知道那东西长啥样。”
趁着别人不注意，李云舟对顾久甜耳语道。
“嗯！”
顾久甜冲着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年不节的，顾家那个城里的二儿媳突然一个人跑回来，被不少人都看见了，都相互打听着，是不是顾学义那边出了什么事。
吃完了饭，顾老太太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溜达。
“婶子，二哥咋没回来，我光看见二嫂一个人骑车回来呢？”
一个正在纳鞋底子的小媳妇停下手，拿针尖在头发上篦了篦，好奇地问道。
“没出啥事吧？”
旁边一个上了岁数的瘪嘴老太太也颤颤巍巍地开口。
眼看着不少人都围了过来，顾老太太这才露出一副“我本来不想炫耀，但偏偏你们非问不可，那我只好说了”的无奈表情，把顾学义当上副厂长的好消息说出来。
乡下无秘密，她在这边一说，要不了一宿，整个大队都得传遍了！
果然，吃饱了就出去扯老婆舌的耗子婶也听说了！
她头也不回地往家走，懒得再听。
本来嘛，顾老五买自行车的消息就够让她闹心，连饭都少吃了半碗。
刚缓过来一点，顾学义当厂长这件事又把耗子婶给打击得要死！
怪不得顾家院子里热闹得很，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老婆子凭啥趾高气扬的？
不就是因为有个在城里上班的儿子，还娶了一房城里媳妇？
“呸！不要脸的老东西，养个儿子送给人家当上门女婿，我看就是想吃绝户！”
耗子婶叉腰站在院子里骂闲街。
林家大儿子林山正蹲在屋檐下剔牙，他一向得耗子婶的宠，所以和老娘说起话来也胆肥。
闻言，林山笑呵呵地说道：“娘，这你可说错了，顾学义的俩儿子都姓顾呢，他不是上门女婿！”
“要你嘴欠，要你来教训老娘！”
耗子婶气得慌，又舍不得打大儿子，随手抓起正在旁边剁鸡食的六妮，抽了她两巴掌。
“磨磨蹭蹭的，这点鸡食剁半天，丧门星！”
看见侄女挨打，林山没啥反应，别说侄女，就算是他亲闺女，耗子婶也是想打就打。
林家的丫头们都是贱命，不值钱。
躲在门后的林七妮缩了缩头，她才不像六妮那么傻，既干活又挨了打。
不过，她拧起眉头，心里纳闷儿，书里提过顾学义当副厂长这件事吗？
是她不记得了，还是书里压根没提这些小炮灰？
同样疑惑的，还有李云舟。
他对顾家人的情况了如指掌，在他的记忆里，顾学义一直是车间主任，再过几年，他连车间主任这个位置都没保住。
更别提当什么副厂长了！